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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本想变换双眼窥她身份,可被这么一盯竟然眼前泛虚,聚不上气来,当下知道所遇非凡,若不想现正身自是不会叫人看破,也不再白费心神,吐了口气,道,'姑娘说得不错,我与那三人的确是从风花谷出来,约好在这寺里相会,既然那塔寺是姑娘的安身之所,我便只能说声叨扰了。'
还情摇头道,'我与你有缘,便是不出来也能在寺里相见,只是你的两位朋友身子虚弱,饥渴难抑,我想到这客店里买些水食,岂料店家怎么也不肯卖给我……'她摊开手,几锭碎银嵌在手心,尖锐的边角戳进肉里。
经年看到银子上沾着血,她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只瞧向自己,笑得满脸幸福,不知怎的,生出一股恼意,夹手抓过那几锭碎银,皱眉道,'你不晓得痛么?'
还情仍然在笑,隔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手掌,笑容未敛,只一愣,接着把手握起来缩回衣袖中,像是没听到她问的话,只道,'我想换家客栈问问,或许店家愿意卖给我,我知道沿着山脚再往西过去有个小村落,可我走得太慢,怕让你朋友等得太久……你若不介意,可否代为跑一趟?'
经年看着她的额头,心想就算再换多几家,客栈老板也不一定愿意把东西卖给她,顶着令人忌讳的刺字,她又是怎么过活的?当真是神仙不成?
还情见她不应,也不着急,笑道,'也罢,姑娘的体气尚未复原,先到寺里歇着吧,请务必等我回来。'说着便拖着锁链往山坡走。
经年伸手拉她上臂,却在抓住的那一刻闪电般松手。还情侧身,一手轻轻抚了下被抓到的地方,偏头看着她的表情笑道,'抱歉,吓着你了。'
经年看了看掌心又看了看面前笑得如六月暖风的女子,为方才手下的触感惊异不已——那是人的手臂吗?细得离奇,也没有女人肌肤该有的柔软,虽然被衣物遮蔽看不见,但那种感觉根本就像根枯骨。见她又要往前走,忙道,'用不着跑那么远,我去就是了。'说着垫垫手里的碎银子,大步往小破棚子跨去。
经年走到紧闭的木板门前拼命拍门,高声叫道,'店家!店家!!还做不做生意啊!!?快点开门啊!开开门——'
'来了来了。'刚才拉着小孩进屋的伙计开门出来,一见到她'哇'地大叫一声就要关门,经年抬脚一踹,把门踹开,硬是闯了进去。那伙计被门板弹坐在地上,这会儿反身爬到靠门边的桌子肚底下,抱着桌腿尖声嚷嚷,'老板!救命啊!!鬼要抓我啊!'
经年走到桌前,蹲下身斜瞟他,'你看你黑得像炭臭得像粪,我要真是鬼呀,也不会抓你!'看向缩在柜台后面的一小撮,坏坏一笑,'要捉就捉那几个,白白嫩嫩的小孩儿最美味可口了!'
引得那方乱叫一片,经年走过去,抬脚搭在柜台面子上,指着布鞋,对躲在下面的一大三小道,'喂!看看清楚看看清楚!我有手有脚的,哪会是鬼?'鬼魂无形,这民间却越传越离谱,说什么鬼没有手脚之类的,那该算残废残尸差不多。
店老板像母鸡孵蛋般抱着三个孩子,听她这么说才敢抬头看向在柜面上晃来晃去的鞋底,看了半天,战战兢兢地问道,'那……那你怎么一身是血,难道不是冤死回来报仇的么?'
'报什么仇,是山猪来找我报仇才对。'放下脚,回身把'尸五爷'往前一拉,'咱家五爷刚在前面宰了头发疯的大山猪,那个血喷的啊,从头淋到脚,你说我能不一身是血吗?'
那店家从臂下看出来,来回审视,看到'尸五爷'面上贴的符纸,小声问道,'姑……姑娘难不成……是个尸官儿?'
'嘿,您老才看出来啊?该去练练眼力了!'经年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只震得算盘珠子咯咯作响。
店家又仔细瞧了一会儿,见她手脚俱在,除却粘了一身血污倒真的跟人没啥两样,况且站在她身边的家伙怎么看都称头称脸,遂信了她说的话,站起身来,面上还是显出些紧张。
经年靠在柜台边上,挥手在他眼前挡了挡,'店家,你就甭怕了,我又不会吃了你。'
站在下面的一个小鬼扯扯店家裤脚,开始告状,'爹,她骗人,她刚才还护着那妖怪。'
'赫!'经年眉头倒竖,没好气道,'我又不认识她干嘛护她?我是看你们几个小崽子欺人太甚,人家惹到你们了啊?随随便便就拿石头丢人!还敢恶人先告状!?'
另外一个小鬼顶嘴,'我们丢的是妖怪,又没丢人!'见她瞪过来慌忙缩到自个儿爹的身后。
经年不屑和几个不懂事的小破孩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