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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去寻慕远,少不了对他说两句:“你看,你砸碎了的东西,我又弄了个新的回来,而且还比你砸的那个更好。”可这岂不等于告诉他:“有本圣主罩着你,你尽管砸!”一股子冷汗无端从背后冒了出来,我噎了口唾沫,摇了摇头。
那还有谁可能懂这东西呢?大概便是仙尊老儿了吧?可以我对那老儿的了解,他不以假换真,给我把真的掉个包挪走,那还真的是奇了怪了。
我将镜子放到若谷面前时,若谷讶异地看着我,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对他道:“我去寻了神帝,将镜子修好了。”
在若谷面前撒谎,这还是第一次,虽然若谷曾说我修为在他之上,他未必能窥得我的心境,可我直至今日以前,都不曾真敢去碰他这根弦。我只能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可越想自然,就越做贼心虚,话说口时还面不改色,片刻之后已是冷汗淋漓。天幸若谷看了看我,好似没有发觉我的话有什么不对,对我露出纯然的笑容:“神帝待你,究竟是与我们不同。”
我方在心里长长地吁了口气,又立刻从这话里回味出许多深意,面上淡然地对他回以恰到好处的笑,心里一阵一阵地咯得慌:“是啊,这个结果,到底是我始料未及的。”
若谷柔白的爪子抚过镜面,镜面荡开一圈微波,又复平息,而后他抬头对我道:“果真是修好了……且,似乎,比以往,有别样的好。”
不等他发现什么端倪,我赶忙问他:“如今镜子弄到手了,那另一件物事是什么?”
若谷对我道:“忘川水。”
那不是传说中孟婆汤的原料么……我犯了个嘀咕,早在遥远的地球我便已听过这等传说,忘川旁边长着忘川草,吃了那草的人,该忘的都得忘掉,不该忘的也会忘得一干二净,这是阴间的规矩。是以我一直觉得忘川草不是什么好东西。若谷又道:“当年圣主前去转世时,必是被忘川的水洗去记忆,才会如此决然地忘却前尘……自昔年诸神开天辟地以来,也仅那两个过了奈何桥的神魂,更何况你还是……溶入了你的记忆的那些忘川水,幽冥帝君不可能轻易丢弃,只要将它寻回来,再借着摄魂镜,自然可以让你看到前尘旧事。”
若谷前半段未尽的话,总让我有些揣摩不透。那另一个过了奈何桥的神魂是谁?在这个世上,还有多少我不知道却又应当知道的往事?不过,他说话说半句,也不是一天的毛病,且等我记起以前的事,自然就明白了。
皓月亭里,我听慕远吹了许久的笛子,不得不说,他的笛曲当真好听,至少比我和若谷吹出来的都好听。若谷的笛声虽是悠远绵长,听着倒有八分像怨妇,这许多年给我听得耳朵生茧,陡然换了个调子,听慕远吹些意境深远的曲子,我心情大好。
慕远吹的曲子据说都是他哥哥教给他,可惜他这个才华横溢的哥哥,我到底是无缘一见了么。每当听到这曲幽兰吟云,我都能从慕远眼中看到久远的惘然,仿若在那一眸波光里,顷刻间,山海枯荣。
落日余晖未尽,月色初现东方,紫璃殿外,流萤飞舞,夜色迷蒙,沧漓为我们呈来一只精致的果盘,慕远十分开心地啃着几百年才开次花结次果的蟠桃,我直在心里感慨这真真是暴殄天物,将沧漓拉在身边坐着,问他:“你近来和寒宸,当真一切都好?为何这几日夜里,都不见你们。”
沧漓奇怪地看看我,又看看慕远,道:“我和寒宸……慕远公子说您……你们……”他脸颊上飞过一抹红晕,恰似天际的霞光般艳丽得紧。我一拍额头,拉过他的手,在他手腕上摸了半响,抬头对慕远,写满一脸恳切:“小祖宗你行行好,把什么咒什么的解了吧,不然以后他俩整日恩爱,没得时间理我们,你也就没得桃子吃了。”
慕远随手将光秃秃的桃核往后一扔:“什么什么咒?”
数日前慕远与我道给沧漓和寒宸下了什么定心咒,所以他俩如今心心相系,分不开了,也所以才夜夜自顾着寻欢不来为我轮值守夜,害得我门户洞开,夜夜被迫与慕远歌舞升平,几个回合下来,我表面上是乐在其中,心中却知这乐子也寻得着实有些力有不足,搞不好哪日就要英年早衰。可如今我仔细地给沧漓把了脉相,却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抬眼望天,忽然就明白了,好小子,必然是给了沧漓和寒宸进了什么贿赂,一丘之貉,联合起来耍我。叹我朗朗乾坤,竟然没有王法了么。可我埋头细想,好像那些什么泾渭分明,主次有序的规矩,早被我一笔从律令里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