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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就出金子的柳树,那不就是摇钱树了吗?”
雨香一拍快嘴小师弟的脖颈儿,眯着一双水灵灵的微微凸出的杏核眼,笑着骂道:“小猴崽子,就你聪明!说这么热闹,可他在哪儿呀?”
三个小师弟大眼瞪小眼,一齐摇头说不知道没看见,气得雨香“呸!”了一声,拔脚就走。远远望见牡丹花坛边站着两人,仿佛是唱正旦的冷香和唱小生的浣香。雨香皱了皱满是雀斑的小翘鼻子,迟疑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冷香和浣香正在看孔雀。那些雍容华贵的大鸟们拖着金碧辉煌的大尾巴,在牡丹花坛四周,三三两两、高傲而庄严地踱着步子,很像西洋画里的贵妇人。冷香瞥了雨香一眼,装作没瞅见,只管对浣香说:“怎么也不开屏呢?”
浣香笑道:“人家见了你,还敢开屏?”
冷香推了浣香一把,被人称作“桃花眼”的一双秋波媚媚地一瞟,拿手帕掩着瘦伶伶的薄施脂粉的面颊,半笑不笑地娇嗔道:“嚼什么舌头呀,你?”
雨香赶紧接茬儿笑道:“孔雀春天才开屏,眼下就要入冬了,哪里还肯开?前二年韵兰没走的时候,才过了元宵节,只要韵兰一逗弄,这些个孔雀全都接二连三比着开屏,最多那回,十二只孔雀一起开,十二把大扇子,真好看得没治了!”
冷香鼻子里哼一声,撇撇嘴:“咱们哪能跟人家比,人家是名伶,大红大紫,连自家师弟都上赶着给人家卖劲儿唱小春香,哪里还敢指望孔雀对咱开屏!”
雨香知道冷香说的是今天上午的戏。《惊梦》里韵兰唱杜丽娘,雨香演春香。韵兰唱做都极认真,活脱脱一个千娇百媚的太守小姐。就两个人的戏,雨香能不�着劲卖力气吗?自然比平日跟冷香配戏出色。这能怪谁?你冷香就是比人家韵兰差着一截儿,还不服气,还吃醋,倒把火儿撒到我雨香头上来了!雨香小脸一沉,长长睫毛的眼睛一忽闪,扭头就要走,被浣香拉住:“哎呀,自家兄弟,何必呢。雨香你来有什么事吧?”
“我呀,就是来找韵兰的!你们见着他了吗?”
冷香像个被惯坏了的女人那样一扭身子,发作道:“没见着没见着没见着!人家眼睛长得比眉毛高,看不见咱,咱也犯不上看见他!”
浣香笑着用眼睛向雨香示意,朝湖边的烟波亭方向努努嘴,雨香点点头,径自走开了。
韵兰果然在那里。
他坐在烟波亭通向水边石阶的最低一级,拿着午饭时专门留下的馒头喂那些天鹅呢。他身边掩映着一大片极红极艳的三角梅,犹如一团红云;他面前有两对洁白的大天鹅围绕着他,像几只大白船那么平稳而庄重地游弋着,不时优雅地曲着长颈从他手中接过吃食;他呢,穿一件湖蓝色熟罗长袍,外加镶银红宽边的琵琶襟月白织锦坎肩,皎如玉树临风;这一切倒映在平滑如镜的湖面上,让悄悄走近来的雨香忍不住喝彩出声:“好一幅行乐图哇!”
韵兰一惊,手里的馒头掉进水中,天鹅们文雅地围着抢,水面泼剌有声,他才慢慢回过头来,神情有几分恍惚,如梦的眼睛似见似不见地望着雨香,问:“你说什么?”
雨香倒噤住了——这长眉凤目的俊美的面容,这莹洁柔嫩的肤色,这袅娜的身姿和这被内行人称作百年难遇的从骨子里带来的妩媚,在梨园行虽不多见却也不十分希罕,惟有他眼眉间的那份忧郁,他眸子深处的几许孤寂,他神情中不时流露出的如梦的迷茫,使他具有的那种天鹅般的高贵和优雅的韵味,却是任何优伶、任何男孩子,甚至任何人都无法与之相比的,这岂是一张行乐图所能装盛得下的?好半天,雨香才不由自主地轻声赞叹道:“怪不得人说你难描难画呢!”
韵兰慢慢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将梦幻情怀尽都收了回去,头也渐渐低下,似在注视水中游鱼,口里问道:“有事?”
他的声音很轻,但字字都吐得很清楚,语气似冷冷的,又像是怯怯的。
雨香连忙告诉他,上午的《惊梦》,主人家赞不绝口,下午定要看一折《闹简》,由他俩各扮莺莺和红娘。因各人师傅不同,怕上台出错,所以赶了来说说词曲和身段。
韵兰点点头,眼睛仍然望着悠然自得地在水面游动的天鹅,问道:“谁点的这一折?上午胡大爷像是没来看戏。”
雨香答道:“是。听说家主爷这些日子忙得焦头烂额,下午怕也来不了。”
韵兰轻轻嘘了口气,柔和地说:“咱们对戏吧。”
词曲才对了一多半,便听得脚步声说话声,有几个人进到烟波亭里来了。雨香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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