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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信良道,当然,是眼指着他的亲亲妹妹卢三:“你刚才在说什么?口里不干不净地,把你的话何妨再给我吐露一遍?对,就是刚才那话——”
怕对方没听清楚,他又表情阴冷,声音加重,又重复一句。
卢三傻了。
事实上,不仅是她,所有的人,也都傻了。
17。第十七章 脱
那天的卢三感觉从未有过的难堪、尴尬、委屈以及羞辱。
就如泥人儿掉进了河水里,自惹一身狼狈涂地。
卢信良是真的怒了。
“那是你嫂嫂!”他又说,当然,是说锦绣。面色沉沉地,难看地,铁青地,深吁一口气:“咱们卢家有家训——兄嫂前,莫做声。使教训,当候之……”诸如此类,又道:“你看看你现在——满嘴里污言秽语,身歪体斜,眉弓三角,一脸恶女下作之相,你这,和那些市井尖酸有什么区别?!看来,我是家规不严,越发纵容你成这样了……”他叫卢三回去,回去好好地思过去。
想是真正的心寒透凉到极点。
如此态度过激,犹如洪流直趟,就连卢信良他自己也无法相信。
或许,锦绣于他而言——人前人后,再不堪,再混账,再不济——然,当他的家眷亲人——尤其是他这个打小看着长大的亲妹妹卢信贞——如此的肆意攻击——就算锦绣本人倒懒得理上一理,可是,他却是怒了!
他觉得那是自己的失败。
治家不严,纵使歪风丧气的失败。
卢信良这个妹妹,因早年生过一场大疾,能存活下来实属不易。母亲未免纵容偏袒,卢信良好几次想说什么也终究是老和尚娶媳妇——面上说说也就算了。没曾想,如今越发上头,成了这等混样。
当然,这番怒意,或有其他因素也未可知——那是关于锦绣。他对锦绣复杂而模糊的情绪在内。不过,这一点上,他自然也是不知。
卢三脸红耳涨:“二哥,我,我……”一时遭受到极大的难堪,暗咬着牙,眼泪将滴未滴。
气氛无尽难言。孟静娴和卢老夫人一直站在边上不说话。两个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卢老太太眼瞅女儿被训,一时颇有不爽,好几次张口欲言,“汝贤啊——”意思是,教训教训也就够了。然而,自己也知慈母多败儿,后被她大儿媳妇孟静娴上前轻扯扯衣袖,一脸摇头暗示,“嘘,母亲……”是说,卢信良正于气头之上,母亲何故招惹是非。
锦绣慢悠悠从发髻上拔下一支细细的金挖耳。
她在边上看着好戏,就像事不关己似的。金挖耳把玩在手里,时不时拿起来掏掏耳朵。斜睨着卢信良,飞挑着眉,勾着嘴儿,笑容不甚得意。那动作,那情态,贱兮兮的,简直是不知好歹,仿佛在说:乖乖!好你个卢大相爷!你行啊!大老爷们啊!够义气!够俊啊!大义灭亲呐您这是……啧啧!
然后还叹。爱理不理,像是觉着这家人实过无聊。又冲卢信贞扬眉,意思是,瞅瞅,这才叫夫妻一条心,你个外人,他自然是不会帮衬你滴……这样一得意完,身子一转,打着呵欠,便要回屋。
卢信贞气得。“好你个叶锦绣!好你个!——”分明想说什么,再把卢信良一看,只得慢慢低下头去,委屈不已。
卢信良像是在极力忍着什么。
半晌,方深吸一口气,声音平平缓缓:“娘子!”
锦绣似没听见。
“娘子!”他又喊一声。
直喊了两遍。
锦绣转过脸:“——怎么了?”一脸的懵怔,意思是,怎么,这出戏还要总结总结,来个华丽收尾?
卢信良又过半晌,方道:“跟我回屋,本相有话要给你吩咐。”
锦绣觉得卢信良的脑子又一次抽风进水。
原来,上次被将一军,他还不死心——是的,就是那个“肚兜事件”。
卢信良满心满意要改造锦绣,想把锦绣改造成心中的贤妇乖妻。他天真而愚蠢地,甚至亲力亲为,给对方编写了一本幼童简易版《女论语》——说什么要手把手地教写认读,还配上插画,让她领略其精髓,学习一个为妻做人之道。当然,这番调/教非但隔年的春联儿没有一丝用处,锦绣的一件“肚兜”——就让其溃不成军,一败涂地了!为了这事儿,他在大冷的秋天里一桶一桶泡冷水澡——据说,为了证实自己的君子圣贤之道,什么孔孟夫子的“食色性也。”、“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不惜把自己关门思过了又思过,清心了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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