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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是荒唐。
霍御医与玉王府素无往来,唯独与苏礼卫交情尚好,也因不堪一声“各为其主”,淡去些许。偶听得他酒后吐真言,将这小王爷的素行一并思来想去,越来越疑心是当年自己错看了眼。也难怪,谁能料想一个不过十二岁的弱质少年竟有这般毒辣心肠!无暇负疚,赶紧拟了一道奏上的折子,将大长公主病逝的蹊跷和盘托出——
倪珂弑母求存,罔昧圣聪,实乃居心叵测。察其面容,不过稚真幼子,白玉无暇,如雕如画;然则手段之毒辣骇人听闻,心机之缜密世之所稀。今其摄居枢府,羁縻朝臣,诈害百姓。臣恐豺虎本性,难安其分,故而叩请圣上,何不趁其尚雏,除之以绝后患,还我太平乾坤!臣泣血以告,伏候圣断。
霍御医以火漆封好密折。夜风萧萧,他在昏黄灯光下凝眸注视那道密折良久,啪一声掷于案上,俄而凉然长叹,心道:但求不曾太迟。
可到底是,迟了。
古炉长暖,幽幽烛炬连宵达旦,罗汜尚未回府。倪珂独坐院内,面色沉凉清漠,手指反复摩梭着枰上棋子,静静待着。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谨慎得宁可涸泽而渔,亦不容丝毫纰漏。
宫里内侍独有的靴声,“蹬蹬蹬”地跨进府门。
“二哥!”李夏的尖声哀哭惊醒了整座寂然无声的敬王府,“宫人来报,二哥他……他饮得大醉,不慎跌落荷塘,溺死了!”
第 62 章
六十二
1
“还不拔剑?”一道黑光扶摇直上,当吟直直扑向我的脸面。玄铁剑并未展露锋芒,只以剑鞘勉强招架。季米往后撤去几步,黑色长锋斜指于地,冷冷觑我道,“莫不是要寻死?”
两人之间飒然来风,白衣应风而舞。莠草轻颤,群山眉眼如黛,落日的光辉连绵成一片金光闪熠的缨帐。
手中剑缓缓拔出,清清泠泠一声响。“叫我说……”抬眼看了看季米,忽两指夹刃,以内力将手握的七窍玄铁剑生生并断。顾不得指缝之处渗出渌渌鲜血,续而笑道,“去他的以剑相约,去他的君子一言!”
季米横剑在手,抬眸相视。任我向他步步靠近,伸手抚上他的面颊,轻声说着,“不想,不能,不忍心,不舍得再对你拔剑相向,再与你生死相拼。”
“简森,你可知我若是你,当日会作何抉择?”难得他一开口便是那么多话。不待我的回答,又道,“定是与你携手并肩同进共退……纵是师父他老人家要作为难,大不了动亦不动让他击上三掌,以报十年养育教诲之恩……一人相拦便是我杀人,万人相拦不过是人杀我。走得脱自是最好,若走不脱……不求共你一生,但求埋骨一处。”
手心的薄茧有些糙。季米一眼不眨地凝视我半晌,最后轻轻阖上眼眸,嘴角呈出一个动人至极又悲凉至极的笑容。他说,你若信我,何至于此。
一行泪亦随之而下。
策马持弓的声响由远及近,兵戈之声响彻天空。他抬起眼眸直视于我,忽然出手封住了我的穴道。“他不愿你插手少林之事,更不愿你受挟回京。”顿上一顿,“你既受人之托,我便忠人之事,成全你的侠肝义胆、一世英名!”
“季米,他……”罢了口,自觉实在太过为难与他。
“……没死。”季米驻了脚步,静立良久,微微侧头道,“季某已然情至义尽,问我无愧。”
好一声“情至义尽,问我无愧”,不知算不算最后通牒。
我从来不赞同季米那种“夫死即殉”的贞操,然而……到底谁错了?风声喧阗,烟霭丛丛。天外抛来日落西山前最后的光芒,将他离去的背影无限拉长。
恍若梦寐。
2
未进得殿门,便听得阵阵人多口杂的喧沸之声。“大丈夫说话如何唧唧哝哝?我说要见便要见得!我是得了殿下之令方才纵马千里前来相助,又不是为助太子而来。反正我‘百手金枪’素来为人不修边幅,也犯不上诸多忌讳。这王侯将相也见不得的绝世美人陆葵儿,今日我偏生要见上一见。”
“各位好汉前来相助我的夫君。葵儿谢过了。”从堂后走来的陆葵儿袅袅婷婷施下一礼,无暇姿容正似雨后晴阳震慑人心。一时间满堂男儿长揖不起,再无人嘴里念叨并非为太子而来。陆葵儿走至我的身前,盈盈一笑道,“若他也与敬王相若,于授室之年结亲于权臣将弁,也未必会落得今日这般众叛亲离。可偏生他错爱葵儿这等举目无靠的江湖流莺,此等恩情本该泣血相报……”她抬手轻轻放于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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