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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响,一点烟也不外溢,室内散发着燃烧桑树枝条
时的奇香。他的脸色如古铜,白发上闪烁着金黄的光泽。他身穿厚厚的棉衣,抽
着旱烟,已经是一个幸福大爷的模样。自从分田到户后,农民自家做自家的主,
实际上恢复到了当年单干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你爹与你娘,又吃在一个锅里,
睡在了一个炕上。
炕头非常温暖,我们冻僵的身体很快缓过来。我们在炕上爬动。从我的狗哥
狗姐身上,我知道了自己的模样,这跟我初生为猪时的情况一样。我们动作笨拙,
毛茸茸的,应该非常可爱。炕上有四个小孩,都三岁左右。一女三男。我们四条
小狗,三公一母。你娘惊喜地说:“他爹,你说巧不巧啊,就像对应着生的一样!”
蓝脸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从灶膛中掏出一个烧焦的桑螵蛸,掰开,两排螳
螂卵冒着白气散着香气。“谁尿床?”你爹问,“谁尿床吃了它。”
“我尿床!”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相跟着说。
唯有一个男孩不吭声。他生着两扇肥嘟嘟的耳朵,瞪着两只大眼,咕嘟着小
嘴,好像生气的模样。你当然知道,他是西门金龙与黄互助领养的孩子,据说孩
子的父母是一对高中一年级的学生。金龙钱能通神,势力广大,买通了一切,疏
通了一切。为此互助还提前几个月用海绵充起了假肚子,但屯里人都知道真相。
这孩子名叫西门欢,昵称欢欢,被西门金龙夫妇视为掌上明珠。
“尿床的不说,不尿床的瞎吆喝。”迎春说着,将那热螵蛸放在双手里来回
倒着,用嘴巴吹着,然后递给西门欢,说,“欢欢,吃了它。”
西门欢从迎春手里挖过螵蛸,看都没看,就扔到炕下,恰巧落在我们的狗娘
面前。狗娘毫不客气地吃了它。
“这孩子!”迎春对着蓝脸说。
蓝脸摇摇头,说:“谁家的孩子肖谁!”
四个孩子,好奇地看着我们四个小狗,不时地伸出小手触摸我们。迎春道:
“每人一个,不多不少,正好。”
——四个月后,西门家院子里那棵杏树蓓蕾初绽的时候,迎春对西门金龙黄
()
互助夫妇、西门宝凤马良才夫妇、常天红庞抗美夫妇、蓝解放黄合作夫妇说:
“把你们叫来呢,就是让你们把自家的孩子带回去。这一是呢,我们俩都大字不
识,把孩子放这里,只怕耽误了他们的前程;二是呢,我们都上了大岁,头也白
了,眼也花了,耳也聋了,牙也松了,吃了大半辈子苦,该让我们过两天省心日
子啦。常同志和庞同志呢,把孩子放在这儿让我们带,是我们的造化,但我跟你
蓝大伯商量了,凤凰是金枝玉叶,还是让她进城里的幼儿园吧。”
最后那一刻,颇像一个隆重的交接仪式:四个孩子,并排站在炕东头;四头
小狗,并排蹲在炕西头。迎春抱起西门欢,在他脸上亲一口,转身递给互助,互
助将西门欢抱在怀里。迎春从炕上抱起狗老大,摸摸它的头,递到西门欢的怀里,
说:“欢欢,这是你的。”
迎春抱起马改革,在他的脸上亲一口,转身递给宝凤,宝凤将马改革抱在怀
里。迎春从炕上抱起狗老二,摸摸它的头,递到马改革怀里,说:“改革,这是
你的。”
迎春抱起庞凤凰,端详着她红扑扑的、粉嘟嘟的小脸,眼里含着泪花,在她
的两个腮帮子上各亲了一口,然后转身,依依不舍地递给庞抗美,说:“三个秃
小子,也抵不上一个小仙女。”
迎春从炕上抱起狗三姐,拍拍它的头,摸摸它的嘴,捋捋它的尾巴,然后把
它送到庞凤凰的怀里,说:“凤凰,这个是你的。”
迎春抱起半边小脸也蓝着的蓝开放,摸摸他那鲜明的印记,长叹一声,老泪
纵横地说:“苦命的孩子啊……你怎么也……”
她把蓝开放递给合作,合作紧紧地抱着儿子,因为屁股曾被野猪咬残,重心
不稳,身体倾斜。你蓝解放试图把蓝脸三世接过来,但合作拒绝了。
迎春从炕上抱起我,狗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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