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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谁不好,偏偏去喜欢一个戏子?!”
“戏子怎么了,我看那孩子可比那些个大小姐好多了。”白湘自小在国外长大,格外认真道:“我说,你怎么还有这些个门第之见啊?”
“我不是有门第之见。”凌双年赶紧道:“可问题是他居然还喜欢上一个男人!我不强迫他非得为了利益去娶个不喜欢的女人,我的儿子根本不需要这些,可在怎么说,他也得给我找个身世清白的好姑娘来吧?找一个男戏子,这你让天下人怎么看他?”
凌妈妈的想法显然跟自家儿子一样:“这日子是他们自己过,你管别人怎么看?!”
“……好了好了,咱们今晚上先不说了,明儿墨白就要回来了,快睡吧。”
——很显然凌爸爸的不善言辞也和自家儿子一样。
柳陌红已经忘记了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从夜露深更呆坐到晨白初晓了。
很早很早以前,他还不是柳老板的时候,有时练功至深夜,没有睡意,也会一遍遍的数着更漏迢递声,直到天边逐渐现出一缕一缕的晨光。
只是自从遇上那个人以后……
一切都变了。
本以为不过是醉梦里半晌露水欢情,贪一时怀抱里的片刻温存,从此便在不知不觉中被套上了枷锁,成了看似仍然能在空中自由飞翔的风筝,线的那一头却紧紧地缠在那人的手上,缠成一个无解的死结。
执迷不悟。
一往情深。
不知所起,亦不妨倾心相许。
他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凌双年倒是不曾亏待了他,被子是上好的加了绒的厚锦大褥,甚至还有人送了夜宵来,加了桂花酱的红豆丸酒酿,闻着香甜扑鼻,是他最爱的小巧甜糯的小点心,他却连尝一口的心思也没有。
裹紧了之后还是觉得冷,他忍不住曲起双膝,紧紧抱住双臂。
习惯了在那个熟悉的怀抱里汲取温暖的身体不满足于自身的热量,习惯了有另一个人的气息与亲吻的夜晚变成令人失眠的空荡……
——果然,习惯真是一件让人又爱又恨的事。
困意涌来,人却愈发清醒,辗转反侧寐不成寐,一个人的被窝无论怎样蜷缩也不会有暖意。
索性在房里轻轻细哼,“……道是酒醒梦迟,尺素断去相思……凭谁看,也是情痴,总是情痴……又负韶光盛景良辰时,折煞清辞,折煞青丝……”
那戏音在阒寂的夜里宛如一根细细的丝,一寸一寸地绕过冰凉的空气,缚成茧。
他唱得很轻,轻得仿佛微微一扯便能将这缕戏音扯断,尾声习惯性的颤上三叹,扬上去,再扬上去,恨不得随着那窗外呼啸刮过的凛冽寒风一起吹进那人的耳朵里。
“……谁曾是玲珑点砂,命自无暇,从别后自是相客天涯……唱老阳关,柔肠寸断,不过是天地为家,亦是风华,亦是风华……谁将三尺情丝换得一生洒沓……惊鸿歇罢,海上雪、镜中花,也说繁华,也说繁华……”
——唱得自己心下柔肠百结。
咬紧了牙关挨着这冰冷寂静的漫漫长夜,他知道门口仍是有人守着的,就算是砸了门也逃不出去;凌双年能如此放心的将他关在这里,必是笃定了凌霄城寻他不着……
怕冷似的抱紧了双臂,碰到胸口那块平安玉,他从怀中取出来握到手上,碧玉在黑暗中融融成一滴暗绿的泪,带着还未被湮灭的仅存余温。
“……霄城,你不要放弃,我就不放弃……好不好?……”
他喃喃地握着那块玉,直到掌心被硌出一道浅浅的红痕。
一丝微光爬上眼帘,抬眼望去,窗外天空已经泛起了一层蒙蒙的鱼肚白。
彻夜无眠。
天将破晓。
凌墨白的车是次日一早到的,只是他并未去见凌双年,而是悄悄地先叩响了凌霄城的房门。
“……大哥?”
凌霄城一宿没睡着,少了怀里那个温热绵软的身躯恣意搂着,再怎么厚实的被褥也暖和不起来。
“我在半路上接到的消息,这附近都找过了?”
“恩。”凌霄城点点头:“一点痕迹也没有……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洛梧呢?”
他瞟了一眼凌墨白本该带着佛珠却空荡荡的手腕。
“……他回家了。”凌墨白的眼神暗了暗,“不说这个,爸怎么说?”
“还能说什么。”凌霄城摇头:“你也知道爸的性子。”
“是啊,又冷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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