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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是元气未复,激战之中,忽地踩到了一块光溜溜的圆石,脚下不免一滑。这虽是稍纵即逝的战机,但高手相搏,争的便是这一瞬之机。我脚下微软之间,便知卓藏锋的长剑必会乘隙而入,他这一剑刺来,我只得使出两败俱伤的招数跟他硬拼,但终是我吃亏多些。哪知卓藏锋却忽然收剑,问道,‘原来你是元气未复,跟你动手之人想必是罗堂主吧?’我点头冷笑道,‘那又如何,你这一剑却也不必收手,瞧我接得住接不住!’卓藏锋忽道,‘适才你若冷眼旁观,待我战败南宫五老,真气大耗之后,再跟我动手一搏!岂不甚好?’我听了仰头呵呵一笑,‘我原也这么想,可终究技痒难耐!’卓藏锋将手一挥,笑道,‘佩服佩服!若是我几日前,战过罗堂主这等高手,只怕便没本事与你激战了!’”
卓南雁平生头一遭听人如此详尽地说起父亲的逸事,不由神驰心动,凝神静立倾听,细细咀嚼完颜亨说的每一个字眼,暗道:“原来父亲如此坦荡洒脱,而完颜亨连自己的这半招之失,也是合盘说出,倒也襟怀磊落!”
只听完颜亨又道:“我却道,你这剑法莫不是得自易经?他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傲然道,这剑法得自天道!跟着问我,何谓天道?我微微一愣,脱口道,生生不息,即是天道!”卓南雁心中一动:“邵先生曾对我说过易经的‘生生不息’之理,不想完颜亨一语便道破这易经之理,想必他对易学也早有精研。”
“他却摇头哈哈大笑,‘有些道理,却又不尽然!’我便忍不住问,‘既如此,何谓天道?’他沉了沉,才道,我想了许久,原以为我早就知道的,但这时才知,我仍旧不知!我见他目光悠远落寞,心底忽地生出一种深合我心的感慨。当下便跟他并肩坐在一块大青石上谈剑论道,岂料越谈越是投机,卓藏锋说得兴起,叫一声,‘说得口也干了’,拍开那坛烈酒便饮。几大口之后,便将酒坛推给了我,我也觉逸兴横飞,接过便饮。这般说起天道修为和相互武学中的绝技破绽,边说边饮,倒是相得益彰。
“直说到日色西沉,卓藏锋才忽地立起,喝道,‘酒也喝了,道也论了,但你我到底是两国仇敌,终究还要一战!既生卓藏锋,何生完颜亨!’我却道,‘不错,我虽不能胜你,却有办法杀你!这诸天大阵变化万千,酉时正是进阵的绝佳之时,我只需再拖延你片刻,你酉时进不得大阵,心急火燎,我便有可乘之机!’他大笑道,‘如此说来,我更要先下手除你了!’我却道,‘这一回动手,咱们必要分出生死么?’他愣了愣,却说,‘说不得,也只好如此!’我说,‘既然如此,咱们先义结金兰,再一决生死如何?,他望我一眼,忽然哈哈大笑,’甚合我意!我卓藏锋却还没有兄弟!‘当下我二人便插土为香,八拜结交!
他长我三岁,便作了我的大哥!“他说到这里,不禁仰天大笑,”天下又有谁知,剑狂卓藏锋却跟沧海龙腾是结义兄弟!“
卓南雁心中热血涌动,暗道:“爹爹绰号之中带着一个‘狂’字,果然行事疏狂!而这完颜亨却也是外冷内热的性子!这人看上去终日冷若冰霜,忽然间却又会真情流露!”想起完颜亨当日谈及慧卿的神色,蓦的觉得这人虽是外貌冷漠如冰,其实热血一沸,也是肝肠似火。
完颜亨接着道:“我们再要饮酒,那酒却早已没了,便转到谷边一条山泉旁,拿泉水作酒痛饮,各自喝了足足一坛泉水之后,桌藏锋忽地将酒坛摔碎,喝道,‘好兄弟,时辰将到,咱们这便动手罢!’我看了看他,忽地大笑道,‘今日小弟功力未复,大哥又要破阵寻药,这一战必然不能尽兴,不如咱们留待来日!’他扬眉道了一声好,却向我深深凝望,蓦的长长一叹,‘今日虽是过了,但你我来日终将一战!’我心中也是一沉,不错,我跟桌藏锋必将一战,且是一场生死之战,我们是性情相投的兄弟,惺惺相惜的知己,却终究要拼死一搏!”
卓南雁心中沉甸甸的,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完颜亨又道:“桌藏锋却哈哈大笑,‘管他来日做什么,今日咱们还是兄弟!’他在我肩头重重一拍,转身便行,我叫道,‘大哥,万事小心!’他却不再回应,大步进阵,我只见他宽大的背影在暮色之中大步远去,忽觉心内一阵黯然,却哪里知道,那是我看他的最后一眼,大哥桌藏锋最后留给我的,便是与天地一起昏暗的沉沉背影!”
卓南雁料不到竟是这个结局,愣了一愣,忍不住问:“那后来呢,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