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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四盏灯的光束一齐射向傅索安的身体,使她感到灼热难熬,全身每个毛孔都在淌汗,汇成一颗颗豆粒大的水珠滴落到地下。也许是汗水刺激了皮肤表面的痒点,傅索安忽然感到整个肉体开始难以忍受地痒起来了,就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身上爬着咬着,难受至极!傅索安一次次地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比死还难受,我大概顶不住了。但她不得不咬紧牙关,痛苦而缓慢地挺下去,挺下去。
就这样,傅索安一直站到黎明时分,当她觉得实在无法坚持下去,而决心不顾一切地躺到地板上去的时候,那两个苏联大汉忽然命令她放下手,转过身子,穿上衣服。一瞬间,傅索安感激涕零,真想跪下来冲他们磕几个响头!可是,当她穿上衣服时,那二位却转身出去了。接着,灯光也熄灭了,从窗外透进一道霞光。傅索安这才知道,自己已经站了五个多小时。她只觉得浑身酸痛,尤其是腰部,更有一种难以支撑的感觉。她便在地板上仰脸躺下,伸挺四肢,舒展全身。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舒适感在大脑深处穿透而过,她禁不住轻轻呻吟起来。
声音未绝,一个卫兵模样的克格勃军人大步闯了进来,一手按在腰间插着手枪的皮套上,一手指着傅索安,厉声喝道:“起来!跟我走!”
傅索安吓得愣了一愣,顿时忘记了全身的酸痛,马上一骨碌爬起来,被卫兵押出门去,推进了隔壁的审讯室。室内,一张高高的桌子后面并排坐着两个克格勃军官,一个二十多岁,另一个大约四十来岁。傅索安进去后,没忘记应该向他们鞠躬行礼。那二位却不领情,一个拍桌子,一个指着地下一张椅子厉声喝令傅索安坐下。傅索安刚一坐,那椅子就翻倒了,把她摔在地下。原来,这张椅子只有三条腿,目的是让受审者坐在上面一直有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以免其集中精力动脑筋对付审讯官。这也是克格勃审讯专家的一种发明。
“爬起来!扶起椅子!坐下!”
傅索安遵命照办,当她重新坐下后,不得不分出部分心思去对讨这张恐怕在全世界各国所有审讯室里也找不出第二张的三脚椅子。
审讯开始了,那个青年军官问道:“你的姓名?”
“我叫傅索安。”
“你的出身地?”
“中国天津市。”
傅索安以为像前几次审讯一样,会把身世、经历以及叛逃动机、经过等等都问个遍,便暗作准备想炒冷饭。但对方却没往这方面问,而开辟了一个新内容:“傅索安,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吗?”
“我……不清楚。
“想知道吗?”
傅索安当然想知道,但她不敢表示,便迟迟疑疑地摇头。
“可以告诉你,这里是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特别调查部。”
这是傅索安叛逃以来所接触的苏联人中第一次向她自报家门的。当时,生长在中国的一般人士虽然知道苏修,但对克格勃这个名称却还很生疏,傅索安也概莫能外,她所接触过的俄语词汇中没这几个词语,因此听不懂,愣愣地望着对方。
中年军官见状,便用英语把那句话翻译了一遍。显然,他知道傅索安是懂英语的。
傅索安点点头,表示听懂了,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克格勃究竟是一个什么机构。
“傅索安,你知道你为什么被捕吗?”
傅索安稍一思忖,吞吞吐吐道:“我想是因为我非法越境来到了贵国的原因,不过,我是怀着投奔伟大的社会主义国家的一颗红心……”“住嘴!”青年军官拍着桌子打断她,“告诉你,你的情况已经调查清楚了,你是中国人派到我们伟大的苏联来的间谍!你的任务是打入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刺探重要情况!”
啊!傅索安大大吃惊,她没想到苏联人竟会这样怀疑自己,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不过,她要作解释:“首长,我不是间谍!我投奔贵国的目的很清楚……”青年军官猛拍桌子,高嗓大调喝道:“不准嚣张!”
中年军官也用英语厉声道:“傅索安,你来自中国,我知道那里正在搞一个叫做‘文化大革命’的运动,这种运动惯于辩论,你也一定很会辩论。但是,我要提醒你,这里是苏联,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特别调查部,不是跟你辩论的地方,而是在审讯你,只准你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就这样,两人轮番逼着博索安承认是“中国间谍”,要她交代问题。而只要傅索安试图作出解释,就会被大声喝止。他们叫嚷、咆哮,威胁和恐吓她,要她交代自己的罪行。傅索安数次企图开口解释,都被喝止,后来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