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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吋黑白加框相片,圈住了一幅熟悉的微笑脸庞,可是从今而后,这笑脸将停驻于人们的记忆中,再也无法亲眼目睹。
即使撒下再多钞票举办隆重的丧礼,租用最大的礼堂、准备最上等的棺木,墙上被无数吊唁的匾额占满、整排花圈直列到殡仪馆外的道路、再多前来致祭的人们口中说着:「哀悼英年早逝」、「节哀顺变」的话语,这些都不能填补逝者已矣、天人已永隔所留下的莫大空洞。
无论想为「他」再做些什么,都是徒具形式的表面功夫。
明知如此,夏寰还是坚持要给他最好的兄弟一场空前盛大的葬礼,因为这竟成为自己唯一能为他做的一件事……
接获消息,赶赴医院,等着夏寰的是一个噩耗与生死未卜的坏消息。一具躺在太平间的冰冷遗体,一名尚未由手术室中推出的重伤者。
一夕、一刻、短暂的分别,竟成亘久的分道扬镳,教他情何以堪?
这七天是怎么过的,此刻的夏寰一点记忆也没有,这段期间里他彷佛变身为一台没有情感的事务机器,机械式地进行所有该协调、处理的后续问题。
联络阿超的家属、与葬仪社商谈、挑选骨灰安厝的场所等等。许多琐事不是没有其它兄弟们能代劳,可是夏寰不让他人碰,事必躬亲地一手揽下。阿超不只是他的兄弟之一,情同手足的他们拥有十多年的交情,是比亲兄弟更像亲兄弟、歃血为盟的哥儿们。而这个好哥儿们以自己的身体,代替了他,保护住他最重要的人。
所以……
在阿超人殓前的那一夜,夏寰刻意排开众人,一个人为他守灵。
寂寥的深夜,空荡的屋里,对着棺木,摆上两杯酒,点上一根烟。
他天南地北、七拉八扯地和已经不会再回答自己的好哥儿们,宛如单口相声似地聊了一整夜。
在天际渐渐被白光所染之际,始终未曾掉下一滴泪的夏寰,剪下一大撮自己的发,还以刀口划破指尖,滴了数滴鲜血在上头,扎成一束放在阿超的身上。
以此为誓,我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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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绝对不会忘记阿超为「全宇盟」、为英治、为自己这个大哥所做的一切。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不管是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不管要与多少人为敌,这笔帐他一定会亲手代阿超讨回来!
我会让策划这件事、及动手暗杀你的鼠辈们,付出痛不欲生的惨痛代价!一命抵一命还不够的话,我会让他们所有的人都滚下地狱去,好好地在刀山油锅里忏悔!
大哥我这几把不值钱的泪,就等誓言完成的那一天,再让你瞧吧!
永别了,阿超。
泡在廉价伤感里自舔伤口的,也只有那一夜。
之后,夏寰便以出乎众人所能想象的沉着冷静态度,料理完一切后事。没有人能看得出夏寰那面无表情的脸皮底下,蕴藏着的是怎样深沈的愤怒与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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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属奠拜。」
司仪的颂唱声中,一名年约三十五岁的妇人,一手牵着五、六岁的孩童走向灵堂前,捻起清香。
「……亲族奠拜,请亲戚们到前排来。」
「哥,我们过去吧。」夏宇搭上兄长的肩膀,唤着。
阿超的赌徒父亲是个诈欺累犯,到现在还被关在东部的某所监狱里。母亲则早在阿超加入夏寰的帮派时,就与他断绝了母子关系,搬家改嫁,不再与儿子联络了。哪怕这次的丧礼他们已经通知了对方时间和地点,可是阿超的母亲仍是无意露脸,只说自己「早没有了儿子」。
既然母亲都抱持这样的态度,其余的亲戚更是不必提了。
今天亲戚代表的席位上空无一人,冷冷清清,因此夏寰与夏宇决定以义兄弟的身分,送阿超归往西天的最后路途。
他们移动脚步走到香案前,同一时间,礼场后方起了小小的骚动,夏宇先回过头,突地低喃了一句:「啊,是英治哥!」
夏寰立刻转头,看见小汪搀着步履不稳,手臂与额头处都还扎着绷带的英治,一步步地朝灵堂走过来。苍白而无血色的清俊脸庞上,一双黑瞳更显分明硕大,当他的视线固定于黑色缎带缀饰的相框,辨认出照片中的人时,瞬间,两行哀恸的泪静静地淌下。
无言地把手上的香递给了夏宇,夏寰走到英治身旁,环抱住他的双肩。
「……带……我去……看看他的……」英治把哭泣的脸藏入夏寰的黑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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