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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舒道:“若有人事先预料到你的想法,岂非可以用自污这一招来洗脱嫌疑?”
何容锦抿唇,缓缓点头道:“不错。”他拿出葫芦,忍不住啜了一口。
阙舒道:“莫想了,伤身。”
何容锦道:“那你打算如何?”对方来意莫名其妙,举动稀奇古怪,实在不易拿捏。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确珠。其实确珠对他的防备不无道理。做盛文总管这么久,他从来不曾为任何问题而主动向确珠询问方案和动向,并非不敢,而是漠不关心。
特勤府也好,小可汗府也好,呆得再久对他来说也只是个暂居地。
但是阙舒……
不同。
阙舒推着他回到营帐,两人默默地用完膳。
阙舒本想寻些话题聊聊,但试了几次见他意兴阑珊,便不再提。
入夜后,两人都早早地歇息。
起先是因为无话可说,可沾了枕头之后,疲惫排山倒海而来,很快便沉睡过去,直到军营中传出喧哗声,才将两人吵醒。
阙舒披衣而起,掀帐而出。
塔布匆匆跑来,沉声道:“王,我们抓到了一个刺客。”
阙舒皱眉道:“又是刺客?”
塔布道:“他似乎是冲着卡萨来的。”
阙舒沉下脸,冷哼道:“本王很想看看,究竟是谁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本王头上动土!”他跟着塔布向前走出几步,又退了回来,对坐在榻上的何容锦道:“要不要一起来?”
被抓的刺客虽然穿着夜行衣,但祁翟一眼就认出他是突厥护卫队中的护卫。
祁翟的脸色立马难看下来。
突厥护卫队人数上百,若他们真的心怀不轨,那么整个西羌使团处境堪忧。
塔布捏着刺客的脖子道:“你是谁?半夜三更跑到营地里做什么?”
刺客双眼冷冰冰地看着他,不为所动。
塔布怒起,手劲越发重,“你若是不说,就休怪我动用大刑!”
祁翟突然道:“他会不会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
塔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何容锦身上。
何容锦:“……”阙舒该不会早料到这种情况才特意叫他来的吧?虽是如此想,但为时已晚,他只好一字一句地转述给刺客。
刺客大叫道:“我听说你们是西羌来的贵客,想试试手气!如今落在你们手里,我也无话可说。”
塔布疑惑道:“试试手气?这里又不是赌坊,试什么手气?”
祁翟好气又好笑,“他说他是来偷东西的。”
塔布道:“偷东西,我看是偷人吧!”阙舒和何容锦闻言都看向他,他还浑然不觉自己话中歧义。
阙舒道:“他既然是冲着卡萨来的,多半是两个目的。一是救人,一是灭口。你们猜,他是哪一种?”
何容锦道:“还有一种可能,他是过来探探口风,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祁翟道:“是密加叶护的人?”
阙舒淡然道:“如今的突厥还有铁杆可汗党吗?”
以前或许是有的,但是前阵子沙纳利可汗病重垂危,使得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朝中各大势力由暗斗转向明争。虽然沙纳利因为天神珠转危为安,但已经列清楚的站队是不可能再缩回去,这一点确珠清楚,密加清楚,阿力普清楚,沙纳利也清楚。阿力普弹劾密加也是前奏,好戏还在后头。所谓的护送队,也早被这些势力所渗透了。
阙舒对自己会被卷入这场好戏早有所料,因此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处之泰然。
外头有护卫来报,“突厥护卫队队长求见。”
祁翟道:“来得可真快。”
阙舒道:“你们谁愿意受伤?”
祁翟与何容锦对视一眼,祁翟道:“我一把年纪……”
何容锦道:“最适合休养。”
祁翟对上阙舒扫过来的目光,只能苦笑。
营地灯火通明。
突厥护送队队长布库在西羌护卫冰冷的眼神中走到帐外,塔布掀帘而出,面色阴沉,“请进。”他身旁的译官小声在耳边转述,声音微微发颤。
布库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进账。
帐内弥漫着浓郁的伤药气息。
祁翟睡卧榻上,眉头紧锁,不时发出嘶嘶地痛呼声。
阙舒坐在卧榻边上,手里抓着血衣丢进旁边染血的脸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