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闺如梦(第2/3 页)
的靥,“祖母,我是来讨乖的。”
“讨乖?”
前个儿还对长辈无礼的五姑娘,吵嚷着她那个顾小娘是被她们害死的五姑娘,今个儿竟破天荒的跑到她跟前说来讨乖?
这话往外撂,谁会信?
殷老太太心沉了下来,忽而一哂,“你不用来长房,你但凡安分些便是讨乖了。”
视线里出现一双青葱水段的手指,指尖上放着掐丝珐琅的小匣子。
殷老太太还是皱着她那双眉,迟迟地问:“这是?”
沈南宝将珐琅匣子揭开,露出里面的平安结,“这是我昨个儿熬灯编的,期盼着祖母您早些康复。”
殷老太太没有应声。
沈南宝便将匣子搁置在一旁的高几上,笑道:“也是,祖母惯不信这些缥缈的物件。”
那匣子玲珑精致,放在桌面上碰出清脆的响,撞进殷老太太的耳朵里,简直是把鼓槌,锤得她满心满肺的闷痛。
沈南宝这个孙女本不是养在她膝下的,而是前些时候家里老太爷病故,老爷不知怎么得被牵连进贪墨的案子,还被贬了谪。
信佛的容小娘又镇日梦魇,每每醒来,发了癔症似的,总喃喃自语着顾小娘,说她的亲子流落在外,灵魂得不到安歇,遂整出这一桩桩骇人的事来。
也不晓得是容小娘那样太癫狂,还是害怕沈府偌大家业一朝倾颓,反正殷老太太看得都有些慌了,指派人去请五姑娘回来。
赵家起初并不愿意,但后来许是见着给的银钱颇丰,赵家才松了口将人放了回来。
就这样,她还说自己不信这些?
殷老太太哂然着,抬起眼,直视沈南宝,“谁教的你这么做?”
沈南宝咂出言外之音,不动声色地笑,“是养孙女长大的祖母教的,从前孙女生病,养祖母便是编这样的平安结祈盼孙女康复。”
本是词不达意的话,却叫殷老太太沉默起来。
其实沈南宝也是个可怜见的。
还不记事的年纪,她生娘顾氏被杜小娘构陷与人通奸,虽说这事后来得了澄清,但这事污糟糟牵连了一大片的人,就是大娘子彭氏也在这样的对峙里落了胎。
大夫说了,大娘子怀的是个哥儿。
行四的哥儿,还没取名的嫡出,就这么胎死腹中了。
为了平息大娘子的怨怒,又加之五姑娘的出身本就饱受争议,遂当时便将娘俩一并赶出了府。
本以为也不过如此,谁料那顾小娘又是个短命的,离府没个几月便过身了。
也因而,五姑娘长到这么大了,一直养在外人身边,都还没见过亲生父母。
殷老太太叹了一声,“你有这个心就好。”
她斜签在隐囊上,闲闲抬了眼帘,却认认真真地看向沈南宝。
接连的几天雨,所有的物什似乎都吃了水,颜色变得又深又暗,落在人眼睛里有股子老旧腐朽的感觉。
殷老太太如今走向迟暮,见不得这样晦涩的场景,便叫下人在屋子里点满了灯,那些红木家俬才看起来稍微亮堂一点。
沈南宝就站在这样忽明忽暗的光波里,白皙的颊畔因而透出了一层恬淡的粉意,额上还残留着汗,却一点也不显颓唐,反而衬得那面孔如缎帛般细腻。
真是漂亮。
尤其是她笑时,嘴角浅浅的靥。
那是一种拟比春光的惊艳。但惊艳之后,又不似那些百花,争了一季,便没了颜色,反而那眉眼蕴藉的清华气象,更显出耐人寻味的别致。
沈府几个房,养了两个姐妹。
嫡出的那个伊姐儿被惯纵得娇性,处处要压着庶出的一头,就是容貌也有意指引府上的下人吹捧自个儿。
索性庶出那个遂她的生母、容小娘一般,性子温吞,不爱生事,并不争忌着这些,遂两人相处起来还算融洽。
但自五姑娘回来,这样的融洽便如铜镜被砸得粉碎。
毕竟是太漂亮了,那些下人也不好睁眼说些瞎话。
就是伊姐儿心底也门清,遂总是躲在屋中将一干瓷器砸得粉碎。
这事传到殷老太太耳中,只让她笑,说这些人眼孔子浅,只瞧得那表面的漂亮,却不明白对于女子来说容貌就是把剑,有家世才能挥得漂亮,没有家世,甚至名声都参差,那只能伤着自个儿,落个红颜薄命的结局。
殷老太太移开了视线,慢悠悠地道:“但这事到底要熬眼睛,你这双眼生得这般灵动,熬坏了怎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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