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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知识的广度、历史识见和尊重历史的诚信,更需要创作者虚构艺术情节、人物形象的技巧。所以我们可以知道,架空历史小说有两大元素:历史的真实与创作的虚构。如果作品中的主要人物与主要事件没有历史根据,那就不成为架空历史小说;但架空历史小说的“本质”却还是文学,自有艺术创作范围内“适当的虚构”。因此,架空历史小说之不同于一般小说,是其既有艺术创作的虚拟空间,又受史实的约束;这是一体的两面,两者交错、汇合,而重新呈现历史风貌。
架空历史小说更鲜明的特色是,它的“历史的真实”是一种断裂式的真实。由于主角不期然地出现于历史之中,他给既定的历史进程带来不确定的发展影响,而最终让历史走向一个完全虚构的方向。如是,创作者首先要建构一个符合特定历史背景的架构,与主题有关的历史名人的个性和历史事件、社会制度、执政者的政策取向、经济大环境、宫廷礼制、社会习俗、器物、服饰和人物语言要贴近历史,去创造出相当的历史氛围;然后创作者要透过他的想像力,将主角所带来的意外变化虚构出一段历史,用他的生花妙笔去演绎这段虚构的历史变化。这段历史变化自有其宽松的艺术虚构空间,不必完全受史实约束。架空历史之所以深受喜爱,便在于这段虚构历史的不确定性,在于左右历史进程的发展方向,而由创作者自由虚构如何建立理想的乌托邦,充分满足创作者与读者的私密想像欲望。
架空历史小说写作上最大的困难,在于怎样合理铺陈实际历史进程受到外力干扰而改变的过程。现今各网络平台当中众多架空历史小说,最常见的迷思便是试图透过片面的科技进步来建立创作者心目中的乌托邦。换言之,颇似民国初年的全盘西化论的移植投射。更有甚者,不但过度渲染技术片面的影响力,更忽略了铺陈的合理性,往往推出一项发明便有立竿见影之效,譬如讲炼钢,则马上钢铁产量翻数番,工业勃兴;谈绿化,则一两年之内,蔚然成林……完全忽略现实可能遭遇的困难与自然的限制。这些创作者所营造的乌托邦当中,又有相当一部分的后殖民主义阴影;因为昔日中国的受辱,乌托邦里的中国总是扭转科学技术劣势而转变成为天朝上国,威加海内而四夷宾服。至于建立乌托邦的手段却往往流为昔日我们所严厉批判的霸权殖民主义,乃至于以战争、屠杀、种族偏见等等民粹情节来迎合部分读者。换言之,这些所谓架空历史,不过是一种低层次的心理满足而已,很难称得上是好小说。等而下之者,甚至连文字表达都有问题。
从《新宋》的创作历程,可以清楚地看到它由低层次心理满足的通俗小说转变成为具有浓郁历史氛围的架空历史的过程。旧版当中,唯物质技术取向的写作模式让《新宋》平凡,和其他架空历史并无本质不同,顶多就是人家明清,石越北宋而已;而在新版当中,作者全然抛弃既定的成见与模式,透过对时代背景的纤细描绘,成功地烘托出历史氛围,在“历史的真实”这部分有相当的突破。这无疑是相当令人欣喜的。作者若没有在涉猎历史的深度与广度当中有长足的进步,是不可能有这样的转变的。然而过犹不及,当作者沉湎于烘托历史氛围同时,也过分拘泥于史实,以至于让作者无法大开大阖地虚构艺术情节和细细雕琢人物的形象。
可以这样说,作者在原则与架构的建立上相当成功。情节的铺陈上面,扬弃直白的说法,透过侧面描绘的方式来提醒与暗示读者——石越这个主角所给宋朝带来的剧烈变化。同时,作者也很清楚地藉由主人翁政治事业与人际关系的起伏来阐述改革的艰困,承认实际的困难,而增添了作品的真实性,让这篇小说仿佛引领读者跨越时空回到千年之前的宋朝,亦步亦趋地感受到主人翁的顺逆。就写作技巧而言,我认为起承转合的层层叠叠,让《新宋》的可读性大增。然而,正如前面所提到的,作者过分拘泥于史实,让情节脉动趋缓,而在人物雕琢上面的不够细致,又使得人物的丰满性不够。举例言之,作为跨越千年回到宋朝的现代人石越,能够彰显他特殊身世的描写,多半局限于他惊人的知识和所带来的变化,却未能深入刻画应当会发生在他身上的古今价值观差异与文化冲击。简言之,石越太像古人而少了现代气息,会给读者一种错觉,抽离现代知识贡献后,主人翁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宋代青年才俊,这不能不说是一点遗憾。
好的小说要隽永,要能够让人反复再读。要到这样的境界,除了情节铺陈设计外,细细雕琢文字,在用字遣词下工夫,是必不可少的。作者在这个部分还有进步的空间。譬如说,作者常常在行文间犯重,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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