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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砚愣了一下,才慢慢走下来。
每走一步,他就像被众人拿眼睛挖了无数刀。
尤其是雁翎,此刻狼狈地被晾在一边,仪态扫地,只是敢怒不敢言,恶狠狠地瞪着池砚,恨不得要抽筋剥皮了他。
“翎儿,委屈你一下,你去那边吧。”齐老板随手指指最远的地方。
雁翎不甘,犹呆在原地,齐老板面生不豫,脸色一寒,雁翎多么玲珑剔透的人,哪能不知好歹。他怨恨地剜了一眼池砚,只得忍气退下。
只此一句,众人就该明白,这个头牌的位子,恐怕要换人坐了。
池砚战栗,忽然觉得眼前的都不算是人了,个个都是披着人皮的禽兽。
世道炎凉,人性沦丧。不论身处何处,时时刻刻不是悬崖边缘,战战兢兢。
齐老板命池砚为四位教习斟酒,道:“谢过师傅们的教导。”
池砚端着酒杯跪下行师生之利,风教习饮酒之后,送了池砚一瓶玫瑰香膏,是床笫之事的好务。月教习是初见,倒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笑呵呵地送他龙阳十八式做见面礼。
花教习没有送他什么,在池砚耳边轻声道:“你不再见我,恐怕就是最好的礼物。”
池砚含泪向他盈盈三拜。
初雪送了一把琴,道:“不是好东西,不过是郁唯亲手做的,望你好自为之。”
池砚抱着琴,半晌方道:“郁唯,他好吗?”
初雪拍拍他的背,道:“他已经不在东篱下了,你说好不好呢?”
池砚了然,舒心一笑。初雪从不肯跟他说郁唯的消息,此时得知他过的很好,心中一块大石便算落地了。
齐老板道:“各位,中秋佳节,原本是团圆的日子。可惜,我们都是飘零尘世之人,只得抱成一团,来讨个彩头。”
他举杯,朗声道:“同饮一杯,花好月圆!”
“同饮二杯,今生难圆!”
“同饮三杯,来世团圆!”
三杯过后,已经有轻微的哭泣声低低传来。
齐老板笑道:“怎样也是过一辈子,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以后如何!今晚大家尽兴,不醉不归!”
池砚饮下三杯酒,却丝毫不觉有醉。万般滋味涌上胸口,却只能随着一杯苦酒灌入肚肠。
齐老板揽着池砚的腰,喂他吃月饼,正是桂花的香味。
池砚想到浓儿,也许还在桂花树下等着。他搂住齐老板的脖子,道:“我可不可以带浓儿走?”
“嗯?你很喜欢他?”
“不……我只是……”池砚莫名地紧张。
“可以。只要他愿意跟你,我放他也没什么。”齐老板捏起他的下巴:“只要你乖乖的,做什么都可以。”
第四十二章
最后是怎样散席的,池砚并不知。宿醉初醒,头痛欲裂。
他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此时他正躺在秋潭阁,他自己的床上。
还以为,在他怀里呢。不禁有几分失落。
天色还早。晨起潮冷的风从窗口钻进被窝,让池砚不住地往里钻,越发怀念温暖。
才一天,就习惯了起来时看到他的睡脸,池砚,你当真是疯魔了。
池砚呆呆地望着晨曦一点点压过漆黑,哆嗦几下,觉得脸上有点发烧,又翻个身睡了。
这一睡,居然很久。
久到浓儿急疯了,死命地摇晃池砚,可池砚毫无知觉,若不是是胸口还微微起伏,口鼻有息,真真的是与死人无异了。
请来了大夫,把脉之后也摇头说不知为何,只留个方子嘱咐给他灌下,免得饿死。
齐老板闻讯赶来时,浓儿正握着池砚的手垂泪,一见他,就连忙松开退到一边。
齐老板坐在床边,冷冷地瞅了他半晌,才幽幽道:“以后好生伺候他,不许动歪心思。”
浓儿浑身一僵,低着头应下了。
齐老板又笑:“保不齐还能给你个自由身,若是不老实,哼。”
浓儿再退了一步,哑声道:“小的记住了。”
齐老板冷哼一声,不再理他,浓儿才长舒一口气借故出来,蹲在窗底眼巴巴地往里看齐老板为池砚喂汤水。
还不知在搞什么鬼名堂。浓儿提心吊胆的,思前想后也没好法子,别人那儿不敢讨商量,想来想去也只有承情能多说上两句话,便一溜烟地跑去了。
承情住的地方很偏僻,几乎是东篱下后院的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