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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赔!”
池砚张口道:“赔就赔,我的衣裳你尽管……”话音越说越低,最后就消失无声了。池砚突然想到,自己已然不是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少爷了,身上穿的,口中吃的,乃至身子所处,都是别人的,顿时萎靡。
浓儿察言观色,想是触碰到了伤心事,便也噤声,只把外裳脱下来拿在手里。半晌无话,浓儿都站得腿麻了,才听到池砚轻声道:“我还想再吃点儿豆腐。”
浓儿回过神来,忙把衣服丢在一边,端起碗就往厨房跑。池砚坐在桌前,唇角扯出个古怪的笑。
他还是没能醒过来。
过去的事情,萦绕于心头,虽然被当成南柯一梦,可毕竟曾发生过,这样硬生生割下来,免不了的剧痛。
家里从事发到抄家,父亲斩首,也不过三四天功夫,前一刻,他还未明日怎样混过先生的默书而烦恼,后一刻,他已被锁在牢狱之中,等待他的是发配流放。奶娘把他当亲子养大,怕他吃不得流放的苦,偷偷拿棺材本钱替池砚求人情,不知磕了多少头,才把池砚当成从流放边疆改成充作官奴,留在润京。
池砚还记得奶娘那养的丰润的长发一夜间枯槁无光,颤抖着把自己揽进怀里哭,最后一边抹泪一边把他推给别人的景象。那时,奶娘与池砚都以为,此去不过是被卖给人家做个奴仆,过几年也许就能赎身了,哪里想到,这个牙子居然专门给娼馆找小孩子。
没有去得边疆,倒是进了火坑。
相比之下,池砚更宁愿跟着看着自己长起来的亲人们去边疆。也许这一去小命就葬送在那里,可是能跟亲人们一起,也好过在这种肮脏的地方苟延残喘。
池砚轻叹,看着桌上的食物,心里就自责内疚。人牙子一顿饿,就乖乖的听话不反抗,齐老板手一摸,自己就……池砚一直不敢想那晚他在床 上的样子,此时不由自主想到,一张脸红的要滴出血来。
他恨恨地给自己两耳光,可是碰到脸上,又怕痛放缓了力气,这两掌看上去厉害,其实不过虚飘着。他呸了呸,暗自骂自己没出息。那时父亲与夫子没少拿这句话教训他,直到此时,他才知道,“没出息”三个字在他身上有多贴切。
正思前想后着,冷不防眼睛被死死蒙住。瞬间池砚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捞身后那人,那人灵活得很,就是不让他抓到衣袖以上。池砚越慌越急,越急越抓,手指甲不分轻重就在那手上抓出道道血痕。那人“嘶”地一声叫痛,手略略松开,池砚便逮住空隙从他臂弯中逃出来。转头看时,那人正是齐老板。此刻,齐老板正对着自己的双手露出一副心痛的样子来,令人心生怜惜。
池砚连忙过去看那双手。只见那细腻白皙的肌肤上满是血道子,有些被抓破了皮,就渗出丝丝血渍。池砚大窘,低头看自己的指甲时,看到指甲缝里有不少血痕,那窘中更多添了愧疚。可他从不会照顾关心别人,只得傻傻地站着,垂着头,一声不吭。
齐老板抽出张手帕来擦拭了血渍,冷笑道:“几天不见,小爪子锋利了不少嘛!看来是时候修剪一下了。”闻言,池砚的脸霎时惨白。
这……只是修剪?
池砚先前在家,也听别人说大堂上用刑,说是修剪指甲,其实就是把指甲一根一根活生生拔下。十指连心,奇痛无比,还有人为受不过这个而咬舌自尽的。今天……怕是也会这般?
想到这一层,池砚抖得厉害,额角汗出如涔。
齐老板在床头小柜内找到一个药包,打开看时,烧酒银针白布膏药,一应俱全。他看了看,提起一只药瓶闻了一下,就把药涂到手上。池砚眼睁睁看着那还在流血的伤口一遇上药便立刻止血愈合,那些血道子也收敛不少,心里暗暗称奇。
齐老板侧脸看着池砚,笑道:“咱们是靠身子吃饭的,贱命一条,不要也罢,这吃饭的家伙可不能不要。”
池砚立刻低下头,埋得更深。
齐老板包好了手,踱到池砚跟前,伸手过去,道:“我不方便打结,还麻烦你帮我个忙。”
池砚强忍着不自在,笨手笨脚地给齐老板扎起扣,不是轻了就是重了,齐老板便出声教训一下。池砚包得身上冷汗叠出,才好歹弄出一个相当难看的结。
齐老板抬起手,仔细看了看,稍蜷动了手指,觉得不算太痛,才咬牙道:“明儿,不,今晚!就给我把指甲剪了去。”池砚忙不迭地点头,把手往背后藏了藏。
齐老板一把把他拽到怀里,挑起他的下巴道:“池砚,这几日有没有想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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