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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银盆内的炭火,还要热烈几分。
她出神地望着听着,一动不动。
琼珠不敢叨扰,只得立于她身后,屏息低眉随侍。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敢再劝道:“娘娘,您已是双身之人,身子要紧。”
映真低下头,扶着她的手臂,终于慢慢回转身,徐徐向内寝走去。
琼珠低道:“娘娘,不高兴么?”
她淡淡一笑:“我看着不高兴?”
琼珠悄悄望一眼她,始略略点头。
映真嗤笑一声,却不想答,隔了许久才低道:“皇上今夜怕是不会再安置了,咱们暂且回坤宁宫,我有些乏了。”
“是。”虽说是不合规矩,琼珠也不敢有违,一面转身嘱咐宫人们去准备。
出得殿来,虽说是盛夏,但,夜露已起,足下,已隐隐觉出寒气。
夜幕中,九重宫阙的深影,触目难及。她才行了片刻,便感觉不适,只能让仪仗停下,暂歇于穿堂中。
头顶之上,青天可鉴,缺月如钩,凄冷异常。
她望了片刻,忽然咬牙道:“琼珠,我们走。”声音突起,一下高出许多,叫琼珠吓了一跳,却不敢细问。
第四卷 崔嵬 第三章 玉箫吹动
“七月初四,燕王攻克北平,制九门。”
“九门才定,燕王即下令,安抚城内军民,严禁部属杀戮抢掠,违者,处以极刑。”
“三日后,城初定,人心皆归。”
“七月初六,燕王召集众将士,于棂星门外誓师靖难。王曰:‘我,太祖高皇帝孝慈高皇后嫡子,国家至亲,受封以来,惟知循法守分。今幼主嗣位,信任奸回,横起大祸,屠戮我家。我父皇母后,创业艰难,封建诸子藩屏天下,传续无穷,一旦残灭,皇天后土实所共鉴。祖训云:‘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必训兵讨之,以清君侧之恶。’今祸迫于躬,实欲求生,不得已者。义与奸邪不共戴天。必奉行天讨,以安社稷,天地神明,昭鉴予心。’”
虽,隔着帷幔,马三保的嗓音却洪亮清晰无比,一声一声,逐字逐句,宛若要逼入人心内。
他,已经跪于她的门外,念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了。
高皇后嫡子?他竟然自称是高皇后马氏的嫡子,可是,他的亲生母亲,明明是碽氏。
她端坐在菱花镜前,兀自望着镜中的人影发愣。
他,终于起事了。
为等这一日,他该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隐忍与坚持?别人不知,她是他的子期,怎会不知?
一滴清泪,终于被心口处的剧痛逼下,滴落于苍白的掌心内。
原来,她还有热泪。
见她不答,帘外的马三保手捧书柬,清一下自个沙哑的喉咙,继续逐字念着。
“原北平都指挥使余嗔,自退出北平始,即占据居庸关,集结关内士卒数千人,伺机进攻北平。镇守蓟州的都指挥使马宣,伺机发兵攻打北平,与燕军交战于公乐驿,大败,遂与曾浚一起退守蓟州。”
“驻守开平的都督宋忠,带领三万兵马开赴北平。”
“燕王府伴读余逢辰,素以品德学问为燕王信任,今见燕王起兵,泣谏于军前,高呼君父两不可负,为燕王所杀。杜奇,多才学,奉召入府,为燕王倚重,苦劝燕王‘当守臣节’,再杀之。”
“任命张玉、朱能、丘福为北平都指挥佥事,擢升库吏李友直为布政司参议,金忠为燕府记善,随侍帷幄。原城内官员,除逃匿外,降者不计。”
“时,北平城周边的朝廷军队,多集结于三处:东有蓟州、北有居庸关、西有怀来。”
“七月初七,燕王率部南下攻打通州。通州守将房胜,系燕王旧部,遂,不战而屈,举城响应。”
通州,距离此处不过三十里,他和她竟如此近么?
木梳,坠落于地,发出细微的声响。她不动,也不曾俯身去捡拾。
马三保再叹一口气,道:“姑娘,真要一心求死么?三保虽不知个中原因,但,三保敬佩殿下为人,尚且可为之生死不辞,姑娘既是王爷心内之人,又何必如此薄情?”
“草木,尚且有情,此乃殿下生死存亡之关键时,姑娘当真不管不顾?”
“姑娘先前求死之事,三保已吩咐过王太医,我与这茅屋中其余五人,皆只当姑娘身子抱恙,断不会以实情相告殿下。三保不才,只求姑娘能顾及大局,为了燕王,爱惜自个的性命!”
“等挺过了眼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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