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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纳了你,却从未真心保护过你,否则,岂会连我府内的宫人,都敢明目张胆地欺压于你?”
她的目光,却被他瞧得瑟缩了一下,终不能再与他相目接,仓皇移向别处。
原来,他早在背后,看得比任何人都真切。看得虽真切,却一直不曾出手袒护她半分。
她犹不肯深信,揪紧自个的衣襟,摇摇晃晃地立在原处,垂下了脖颈。一颗女儿心,在那副瘦弱的身躯内,跳得好不急切,好似下一刻,就要自喉中跃出。面色,越来越惨白,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深了眸色,再问道:“你知道我从未派人寻过你么?”
她闻言,缓缓又抬起小脸,轻轻摇头,再摇头,一双杏目内,静若死水。半晌,始轻声道:“燕王,毋庸再说了,罗敷自知羞愧。”声音之低,低若蚊蝇,却字字清晰分明无比。
他听了,眼眸扫过她,厉声道:“你的失语之症好了?”
一切,俱瞒不过他,不过短短数语,他就已察觉。她的失语之症,早在她坠入山谷,落入溪涧那一霎,因着外力,竟奇迹般地痊愈了。
只是,如今,再提这些,已经毫无意义。
见她不答,一刹那,他的面色,竟比方才还要冷了数层,盯着她,缓声问道:“你记起了前事?”
原来,他只会关心这一桩。她反而笑了,宛如一朵小小的海棠,在春之将尽,竭力在那一霎,奋力绽放出最娇美的娇颜。
春尽之后,花落,人亡,两不知。
她不再理会他,缓步移足,向着正殿之前的蒲团走去。屈膝跪倒,双手合什,抬头兀自望着城隍老爷的塑像。方才的笑意,已消去,默然,再黯然。
她并不曾忆起前事,冥冥中,苍天在上,或许知晓了女儿家的心意,她虽不堪,却不想忆起前尘。只是,苍天可鉴,在她赴死之前,终治愈了她的口疾,也还了她一个明白。
死得明白,方能死得其所。
原来,所有这一切,都是她的痴心妄想。他从来不曾怜惜过她一分一毫,还说什么伯牙和子期惺惺相惜。
此生,她既不是罗敷女,也无缘再做方寒枝。
但,她刚刚说她已经懂了,却,并非妄言。
她虽不能像他的徐王妃那样与他心心相印,却也并非是榆木不化的混沌之人,她此刻,可说是真的懂了眼前人。
他既在她进殿之前就命人杀了严小四,想必,也一早就做了决定,她已不可能再留于人世间。
燕王府眼下的情形,他自是不可能再将她带回府中,但,他既已纳过她,又岂能让她一个女儿家在这乱世中零落于世?
他最在意的,不过是她的身子是否再会落入他人手中,自始至终,他都不曾信过她的心意。
她既跟了他,又岂会再让世间任何他人沾身?她既自诩为他的子期,更自会在忆起前尘那一刻,自行了断。
她宁愿死,也不会再辜负自己,辜负她的无如燕王。
可惜,落花再有意,怎奈,流水无心!
她不畏死,却不是死于她的伯牙之手。高山流水之音,早在她***之后,就已绝响。
她捡起另一只蒲团之上的黄绫,看也不看他,缓步走向内殿,布履刚跨入门槛,即在身后,轻轻掩上油漆几要剥落殆尽的门扉。
她不过一介弱质,逃无可逃,挣无可挣。既然,他要她死,她就给他她的命。
门扉紧闭,门扉之内,却,听不见一丝声响。
他默然望着数步之外的木门,只觉一颗心宛如被重鼓击下,一声一声,仿似催命符般,振聋发聩。
他的世子尚为人质,此刻,世人皆知,燕王已疯。
整座北平城,都在看着他发疯,整座皇城,都在看着他发疯。
而,他的燕王府内,此时,兵力所余,尚不足八百。其中,虽不乏死士,但,卵岂可击石?
想要活命,想要抗衡大明朝廷一百七十万之多的兵力,他必须要在短时间内,趁着小皇帝尚未抢得先机之前,募得至少十万人的兵力。
有了兵力,仍不够,尚缺兵器。
而,招募兵士,打造武器,都同样需要时间。
为此,他才佯装有病,借机拖延,一来暂时松懈朱允炆和他那一帮谋士的戒备之心,二来,希望能够藉此争取尽可能多的宝贵时间。
自己的燕王府,曾为前元旧宫,他利用其便于隐蔽的条件,将后苑辟为姚斯道等人练兵的场地。更在地下深挖下去,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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