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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头头陈老都会暂别严厉面无表情的飘来拿走一个蛋挞,扔下一句“年轻人好好干”再飘然而去。
就在夏景行想着总算可以轻松几天时,一个大客户找上了师傅沈老。作为嫡传弟子的夏景行当然责无旁贷又忙活起来,作为沈老助理的他要面面俱到,上到诉状答辩,下至调档取证,丝毫不敢怠慢。客户很大牌,作为两千年初便已在国内沪市上市的金属材料公司,在业界有着相当地位。来人是它的全资子公司——鑫华公司的负责人和销售主管。夏景行带着录音笔和笔记本走进会议室第一眼便看见桌上的应诉通知书和举证通知书。
案件初看不复杂,鑫华公司是个特种钢销售企业,几年来一直向诠析仪器公司提供特种钢零件,作为一款高端分析仪器的一部分。近半年,诠析仪器公司陆续收到多宗关于这款仪器的质量投诉。诠析公司大约在危机公关方面没有足够经验,他们没有立刻召回所有问题产品,最终矛盾爆发,用户团决定起诉索赔,诠析公司因此坐上了被告席。作为向诠析公司提供问题零件的鑫华公司作为共同被告也被拉上了被告席。
故事讲完,沈老和夏景行对视一眼,交换着无言的意见。作为问题零件的销售方,鑫华公司坐在被告席上合情合理,但责任分大小,责任方也可以有多家,这当中的门路弯道可多了。
“既然是销售企业,那你们的货源从何来?”沈老说话向来不疾不徐,在这行呆久了看腻了弯弯绕绕更懒得虚与委蛇,凡事直指关键。
鑫华公司的负责人是个中年男人,姓王,脸方方正正,语气诚恳:“我们只是销售,没能力生产,特种钢分类繁多,性能各不相同来源也不同,主要来自我们的控股母公司的,也有从国内其他材料公司手里购买的,还有部分依赖进口。”
“出问题的这批,是母公司来的吗?”
“应该是。所以上头很不乐意。”王总念念叨叨的解释着他们作为子公司的难处,无外乎连累上头了,早晚要挨罚云云。
“您刚才说‘应该是’,是这批零件的材料还可能有其他来源?”之前一直在笔记本上做速记的夏景行抬头问。
“嗯。这种特种钢是最广泛应用的一种,所以材料存货多,库存里的批次也不尽相同,有时同批次产品都未必是同批次材料加工出来的。当然,”他顿了顿继续说,“不是说不同批次会有问题,只是情况如此。而且因为需求量大,偶尔也有材料告急的时候,我们也会向其他供应商购买同种材料。所以……出问题的那批货是不是一定就是母公司提供的材料,这还真不能完全肯定,大概得到库存部门查一查。”
夏景行和沈老再次交换眼神,会议室内一时无声,谁也没有说什么。
“行,问题零件的材料的具体来源我们会亲自去查,到时麻烦您配合安排。”沈老发话,这个细节就算到此为止。
后来他们又敲定了一些委托事务的细节,谈完已是华灯初上。
夏景行在一个商务会馆定了个包间,两路人马由各自的司机拉去,临走前夏景行从抽屉里摸了几块饼干。
出门的时候遇到宋志臻,他是刚来律所大半年的新人,平常大多跟着民事里的两位律师跑跑颠颠,偶尔也给夏景行打打下手。
“夏老师又有饭局?”宋志臻见夏景行手里拿着饼干。
“嗯,跟沈老。你也该下班了吧?”
“你等一下!”宋志臻说完不等回应就冲回自己办公桌,夏景行听到一阵开关抽屉的声音,然后见他风风火火的跑回来,手里拿了一板压缩奶片。
“夏老师你吃两片,我妈给的,喝酒前用这个垫,效果特好。”他眼睛亮亮的,笑盈盈不由分说把东西塞到夏景行手里。来不及客套,夏景行笑着道了谢便推门走了。路上塞了一半饼干和几片奶片给沈老。
商务晚餐还是那样的商务晚餐:点得滚瓜烂熟的小菜、凉菜、拼盘、汤、主菜、炒菜、小吃、甜点一道道上来,分量不大但精致怡人,满满一桌摆得琳琅满目。菜未上先上酒,三巡之后还没到热汤上来。无论是流程还是菜式,夏景行对此早已熟悉至麻木。
今天的架势一看便知又是酒杯硬战。夏景行对自己的酒量心里有数,这几年跟着沈老跑东跑西早练出来了,哪怕单独出马三四人的红白车轮战也灌不醉如今的他。
王总喝得很尽兴,脸红亮红亮的,绝不含糊地大力表示只要结果好,除合同款项以外一定另有酬谢,又大力夸赞沈老在业界的威望和夏景行的年轻有为,而一片的销售经理早已醉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