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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这一场病并没有引来多大的风波,其实自多年前太后尚在世时,他的身体已然每况愈下,而太后的薨逝更加重了他的隐疾,很长一段时间里,无法下地走路,右手不能写字。
是以这次,众人皆以为是寒症而已,唯有宝音托雅心知,康熙,这个为大清打下强大根基的一代帝王终于要离开了。
一路风雪呼啸而来,她忙放下帘子,裹紧了身上厚厚的大氅,马车缓缓停下,有侍卫盘问的声音,有人回话的声音,然而这一切她都听不见,脑袋从早上开始便嗡嗡响个不停,不好的预感在心间一点一点上升。
她知,康熙是在这一年的冬天离世,可是究竟是何时,她却不晓。
可是在眼下这个当口,康熙连奏折都不批,儿子都不见,却命人将她带进畅春园是为何?
她一时理不清头绪,满脑子里都是胤禛的影子,前日他便奉命前往天坛代康熙祭祀,今日能不能归来还是未知。
莫不是……她恍然一惊,难道康熙认为胤禛会对他不利,而将自己带在身边牵制胤禛?随即,她忙摇头打消这个可笑的想法。康熙若真沦落到要靠一个女人来牵制自己的儿子,那他就不配称为千古一帝了,而胤禛,虽然清楚他对自己的感情,可是,假如真的要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为了她而放弃他这么多年来的部署和谋划,又怎么可能?!
政治不是小孩子扮家家酒,她虽是他挚爱的女人,然而,江山美人于他,永远都无法放在同一个天平上去衡量。
“格格,请下车吧,皇上在里面呢。”帘子被掀开一角,正是在康熙身边伺候的太监魏珠,虽不是谄媚的笑,然语气中也是带着客气,明眼人自然看得出她在康熙心中的分量,怎敢轻易得罪?
她点点头,刚探出头来,扑面而来的寒风夹杂着片片飞絮令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这样的冬日,果然萧索,也凄冷肃杀地很!即使不是预先知道康熙会离去,想必此时这此情此景,也会让人产生不好的预感。
门上高高悬挂着“清溪书屋”的匾额,她已然来不及细看,直接迈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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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正在里间午睡小憩,她去了身上的斗篷,小心翼翼地在外面坐了,轻轻摩挲着冻僵的双手,目光落在桌上的紫砂茶壶上,魏珠忙捧着茶壶出去为她再泡上一壶新茶。
然未及魏珠泡好茶回来,里间便有了响动,听到康熙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问道:“可是丫头来了?”
她忙起身进得里间,梁九功为她挑了帘子,她闪身进来,走到床榻前朝康熙一福,康熙没有多言,只是摆摆手示意她起身,同时勉强坐了起来。
她和梁九功同时去扶康熙,将枕头立起放在身后以便他能舒服地倚着,然康熙那有些干枯的手却有力的握住了她的。
他闭了闭眼,叹道:“手凉的很,怎的也没带上手筒?”
“回皇阿玛,出来得急,忘了带了
98、牡丹台记 。。。
。”
她不敢缩回手,而这个姿势又支持不了多久,她只是强忍着,弓着身子任由康熙如同慈父般握着女儿的手,梁九功已然退身出去。
“坐吧。”康熙看了她一眼,重又闭上,似是很累的样子,微微用力说出那两个字的同时轻轻拍了拍床边。
她当然不敢真的这样坐下,转头看了一眼,床边倒有张矮几,她小心翼翼地坐下,随即抬眼看向康熙。虽较上一次见面时相比清瘦了许多,眼眶深陷,颧骨也显得凸出了些,然气色还算不差。
她微微松了口气,正欲低下头,康熙却猛地睁开双眼,对上她的眸子,声音清冷道:“慕尔登额,你说,朕若去了,朕的这些儿子有几个会真的伤心难过?”
她一惊,也顾不得君前失仪了,直勾勾地看着康熙,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也许,说什么都是错的。
康熙却是重重地叹了一声气,引来一阵咳嗽,她忙上前为他轻轻捶背,同时劝慰道:“皇阿玛且好生养着,皇阿玛是有福之人,会长命百岁的。阿哥们也都是孝子贤孙,他们都巴望着皇阿玛能快快好起来呢。”
他听了,却只是连连摇头,直到匀了气息,才摆摆手道:“朕自个儿的身体是什么状况,朕比你们都清楚,怕是,过不去这个坎了。朕一生都不服输、不服老,可是朕终究逆不过天,皇阿玛去了,皇玛玛去了,乌勒丹去了,皇额娘也去了,下一个,该是朕了……”
已然苍老的声音同这些语句融在一起,话不出的凄凉。她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