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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邹冷蔑地扬着下颌:“你如今除了当差,其余就不准备要你的主子了?和三哥好?”
小麟子不答,脚尖儿蠕着地板:“是太子爷先不要奴才的。”
嗓音里带着点委屈,楚邹对她没有抵抗力,他被她拥护和崇拜惯了,忽然不理睬自己,那种反差是叫他不落意的。
楚邹龇牙:“你再说一句我就真不要你了。”
他已经很久未曾正经开口与人说过话了,嗓音里带着一丝涩哑。宫里的人都传说皇后离世后太子性情大变,父皇并未吭声,他便也懒于去解释。忽而这样对她说话,是别扭的。
冬天的窗户关得严实,澡盆里的蒸汽熏得满屋子云里雾里,他就喜欢把自己沉浸在这样看不清的朦胧中,叫小麟子隔着盆儿蹲在他身边给他洗澡。
没有理由的,从四岁那年开始,就喜欢她软绵绵的手脚在他的身体上来去。这种又痒又带着一点痛的感觉是享受的,亦是陶醉于一种放空的自我折磨。
那水温润,小麟子趴着桶沿,白皙小手儿在他的胸前脊后抚着搓着,雾气把她的小脸蛋熏得粉扑扑的,此时的楚邹才是最放松的。思绪在放空中飞扬,在孙皇后去世的前半年里,楚邹总是时时忍不住就想起她,想她初进宫时的鲜活娇俏,想她生产时强抑住的喊叫,还有与父皇从前的恩爱、后来闹翻又和好的那些沙沙动静,最后见不到一面说走就走了。
他便在心中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怼,只是隐藏得甚深,连怨怼的对象也不知该是谁人。继而对红男绿女之间的那些事儿,便产生了天然的厌恶。都是造孽。
后来时间久了,情愫便压抑,渐渐地就很少再刻意想起来。
少年身量修颀,微闭着坚毅的眼眸,连洗澡也是那样的装死折磨人,累得小麟子气喘吁吁。那只鸟儿时而会在水中动一动,小麟子便会忍不住好奇。自从那回见过宋玉柔的之后,她尿尿的时候已经看了好几回自己那里,和小顺子的不一样,和太子爷他们的也不一样。她便会趁楚邹半寐的时候悄悄在水中捏捏它,想看看它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捏了是没反应的,又胆大地用一点力,楚邹这时候就会皱起眉头,轻启薄唇喝住她:“别动,捏了疼。”
小麟子装模作样地把手移开,回去了却苦闷不得其解,下一次看见李嬷嬷时便会忍不住问:“为什么我的是小花瓣,小顺子的是秃鹰?”
叫李嬷嬷怎么答,怕她把这话又去问了别人,只好吓唬她:“那是见你小,对你网开了一面,若要被人晓得了你的小花瓣,春花门内补刀子的可就是你了。”
小麟子听得半信半疑,却果然被唬住,在她后来当太监的那几年里,便不再对她与太子爷的不同再生纠结。
作者有话要说:
第71章 『柒壹』冬去春来(修)
冬日的清晨,霜雪装饰着金黄的琉璃殿顶,宫巷清悄,往来无声。婴孩儿的哭啼打破安寂,一声一声虽微弱,在六宫之下却显得尤为清晰。这是个人人都注意的孩子。
一生下来就没有了母后的小九儿,并不是让人好带的,夜里头睡得晚,天刚蒙蒙亮就睁眼。虽然是早产,但因孙皇后孕中的情绪舒然,兼之饮食调养得宜,身体却是好的。生得粉白嫩俊,只是却不让人好亲近,谁抱都是哭,不抱他放到床上更哭,哭声让人提心吊胆——
因为哭,很可能便让有心人揣测,他是不是受到了不够周全的对待。
张贵妃清早就醒来,已经好几夜没能阖眼了,眼眶看着都是憔悴。嘴里只是哦哦地哄着,还不敢抱怨。皇帝给她带这个孩子,外人或许不知内里深意,她却晓得这其实是一种考验,是给她反省的唯一机会。但她心底隐秘处是有些怨怼孙皇后的,孙香宁活着时叫自己吃了大跟头,走了走了,还给她留下个烫手包袱。养得好是应该,养不好养歪了是过错。这个孩子就像是天生与她张敏不对盘,送到身边就是来折磨她的。她披着对襟褂子,早起头发都没来得及梳,就算当年带自己的两个孩子也没这么劳心过。
将要九岁的楚池站在边上,看着这样的母妃是心疼的,或者说还有点怨恨这个弟弟。但是她已经长大了,知道许多话只能在心里想着,嘴上却不能说出口。
见小九弟哭声渐弱,便轻轻道:“母妃也歇歇吧,都几个晚上没阖眼了。”
张贵妃叹气:“但能歇息早歇了,你瞅瞅我可能歇息吗?”
确是不能的,那孩子像有灵性,怎生一听到她要歇,声儿又有些张扬的势头,连忙又兜在怀里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