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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崩后救了自己性命的女恩人,今日居然会在战场上,真是莫名其妙的一件事哩!
史存明立即绕向土丘的正面,真个一点不错,土丘下面横躺了一匹死马,马腹上坐着两个女人,一个旗装少妇,正是贺兰明珠,还有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子,大概是贺兰明珠身边的侍女,手里还拿了一把明晃晃单刀,那侍女一见有人来,霍地跳起,把手中刀一扬,娇声叱道:“哪一个胆敢侵犯我的主母,我跟他拼了命!”史存明摇手道:“不要动手,我正是被你主母救过性命的史存明,现在来救你们,没有一点恶意!”
贺兰明珠哎呀一声,睁开明如秋水也似的双眸,她看清楚了史存明的容貌,娇喊一声,伸双手扑了过来,撞入史存明的怀里,史存明略微侧了侧身子,伸手向她腰肢一扶,柔声说道:“夫人,不用害怕,我保护你回去!”贺兰明珠仿佛离了乳的孩子,哇一声掩面痛哭起来,那侍女还不放心,走到史存明的身边,期期艾艾的说道:“你你,你是我们的对头,连我们的副统须也杀掉了,你会救我的主母,她是兆大将军的侧福晋呀!”
史存明如遭雷击,陡的跳了起来,把贺兰明珠一推,贺兰明珠扑通一交,跌倒在地!史存明睁大了眼睛,厉声说道:“怎的!你是兆惠贼子的小老婆!”他想起兆惠是清军的主帅,也是乾隆皇帝派来屠杀回疆牧民的刽子手,他带领的满洲八旗精兵,旋风似的扫过草原,杀入天山,不知杀掉了多少回人,焚烧了多少帐幕,现在他的爱妾落在自己手里,岂可以轻易放过?
可是他回心一想,十几天前,贺兰明珠清如银铃的声音,仿佛又由他的耳边响起来:“满洲人并不是个个都坏,他们并不是个个甘心情愿替皇帝打仗!”史存明暗中想道:对了,满洲人并不是个个都坏,即如眼前这一个娇怯的女人,她的行为跟她丈夫刚刚相反,当日自己被清军卫士追逐,几乎丧命,全靠她把自己救起来,还收藏在帐幕里,过了一日一夜,跟自己说了许多心腹话,自己岂可以恩将仇报,史存明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大过粗暴了!只听见贺兰明珠抽抽咽咽的哭道:“不错,我是兆惠将军的小老婆,现在打散了队,叫天不应,叫地不闻,又冷又饿,你快把我一剑杀了吧!”
史存明十分内疚,插剑入鞘,伸手把贺兰明珠扶起来,面有愧色的说:“夫人,我史某失言了!大丈夫恩怨分明。我承夫人救了性命,当日还说了结草衔环,必图报复这两句话,言犹在耳,岂敢忘心、请起来吧!我把夫人送回去!”贺兰明珠方才拭泪起立,史存明见她哭得像带雨梨花一般,倍加怜悯,他又看见贺兰明珠左肩扎了一幅蜀锦,鲜血嫣红,急忙说道:“夫人受伤了么?我这儿有金创药哩!”
贺兰明珠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用药裹创了,不用费心,你带路吧!蝶儿,你来扶我!”那名叫蝶儿的侍女,连忙过来,搀住了贺兰明珠受伤的左肩,贺兰明珠一看四外景物,登时吓得金莲发软,两脚无力,原来眼光所及,几十丈纵横一片地面,横七竖八,全是清兵死尸,有的头破脑裂,有的肢体断缺,血肉模糊,惨不忍视,被那惨白的月华一映,越觉得肌肤起栗,恐怖异常,贺兰明珠哎呀了一声,自言自语说道:“这就是战争么、多惨酷呀!为什么要人杀人,无贵无贱,做了沙场上的枯骨,他们的魂魄死而有知,一定痛恨自己糊涂哩!”她接着又念道:“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史存明看见贺兰明珠念出唐诗来,不禁嗤的一笑,说道:“夫人,男儿志在四方,如果是誓扫匈奴,实在是应该不顾身的,可是你们的满清皇帝,好大喜功、穷兵默武,劳师万里,进侵回疆,可怜无数清兵,暴骨黄沙,长伴白杨衰草,单是这一场大战,中原已经增添了不少孤儿寡妇,夫人,你还是回去劝劝将军,大家息兵停战吧!”贺兰明珠如梦初觉,说道:“是是,我应该回去劝一劝大将军,叫他不要打这劳什子的仗!”
史存明道:“夫人,你怎的会到战场上呢?兵凶战危,打仗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呀!”贺兰明珠吁了一口气道:“我如果知道战争这样惨酷,不止不上战场,也不到西域来了,当我们大军冲过天山的时候,我一时见猎心喜,要看看天朝军队追奔逐北的雄风,带了儿个侍从由后军上来,哪知道你们的军队杀回来了,万骑奔腾,天昏地暗,我被乱军冲得头晕脑胀,侍从完全失散!坐马中箭倒毙,我的左肩也中了箭,打个跟头,翻人士沟里面,叫天不应,叫地不闻,喊了半天,几乎叫破喉咙,方才来了蝶儿,把我由土沟里面拖出来,又伤又饿,天色黑下来了,如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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