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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什麽,而後极缓慢的划出一行字,“慢慢来,总忘得掉。”
陈泽维发出一声徒然的笑声,“你根本忘不掉。”
顾阳闭上眼睛,靠在墙上,卸去了全身的力气,终究还是什麽都没说。
“你们……你……”陈泽维握着水果刀那只手的骨节都泛着青白,像是终於爆发出来,“忘不掉……真好,呵呵。顾阳,你就不能往旁边看看,世界上这麽多的人,就非他不可?就没人比他更好?”他冷笑着,无法控制,全身颤抖,“以前在法国的时候你就说忘,你哪里忘记过,你就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可吗?!”
顾阳像是从没想过这种情况似的,嘴巴无声的张了张,医生说他现在不能说太多话,沈默了许久,才用他那嘶哑难耐的声音慢吞吞的挤出几个字:“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更好。”他活了快三十年也只爱过这麽一个人,哪里有别人给他比较一下哪个比较好?
陈泽维忽然在他床前跪下来,双手掰过顾阳的脸让他直视自己,温柔的几乎不像是自己,“如果你们还能在一起,会幸福吗?”
顾阳摇了摇头,笔下写着,“不可能。”
於眠的选择,他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人不能过分流连於过去,要向前看。
陈泽维说:“如果黎安不在了呢?”
“不存在这种可能性,他在。”
一步走错,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陈泽维沈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顾阳又写,“你不用可怜我。”
“不是可怜!”陈泽维忽然高声叫道,“我对你从来不是那样的,从来不是,我对你……对你……”後面的话他怎麽也说不出来了。
对一个人掏心掏肺的好也不见得一定能换来些什麽,说到底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你喜欢我。”
顾阳帮他把没说完的话写在了纸上,自己一直低着头,对於陈泽维这份感情,他一直刻意去回避,他本不想伤害任何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泽维也不再犹豫,伸手把顾阳的脸捧起来,“那麽,你的答案呢?”
没有回答。
“非得是於眠,别人就不行吗?”
依旧是沈默。
“你明知道已经不可能再回去了,现在宁愿一个人伤心,也不愿接纳另一个人吗?”
顾阳翘了翘嘴角,终於放弃似的叹口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对不起。”
“别笑了!”陈泽维放开他,“你这样笑的时候真难看。”
顾阳摩擦着手里本子的硬质边缘,指肚缓慢滑过凹凸的烫银封面。
“你恨於眠吗?”忽然,陈泽维问道。
顾阳愣了愣,不知道这个问题是怎麽来的,只能看着对方,也只是看着而已,眼睛里清澈一片,什麽都没有。
陈泽维又问,“那你恨我吗?”
顾阳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试着轻声清了清嗓子,这才轻声吐出一个字,“没。”惜字如金一般。
“为什麽?”
他的声音已经不见了往日的神采,像是罩上了一层抹不去的灰霾,听起来有些惊悚片的感觉,“都过去了。”
“你真是……”陈泽维神情看起来有些古怪,他低笑一声,“真是……什麽都不知道啊……”
顾阳在本子上写下一个符号,“?”
“你恨我吧!”陈泽维突然站起来,胸口起伏的厉害,顾阳仰头看他,搞不懂他现在为什麽是这种反应。
“是我干的。”陈泽维把手放在门把上,背对着床上的人,声音听起来比顾阳的还要嘶哑,“当时……”他顿了顿,“我是说高三的时候……跟老师说了你和於眠关系的那个人……”他看了床上那人一眼又迅速别开视线,不敢再看,“是我。”像是被判了死刑的人什麽都不怕了似的,“顾阳,你仔细想想,那个时候说俩男的搞早恋谁信啊,当然得有点证据,比如你们两个搞在一起的照片什麽的……你想,谁有机会看到你们厮混在一起呢?你再想想,那个年代又有谁买得起相机……顾阳,那个人……是我。”
有些东西,是你无论如何想要,也得不到的。
周围的一切都在那个瞬间安静下来,连时间的流动都停止了。
“顾阳,我们到底还是没能做一辈子朋友。”
很久以後,他才意识到,这是他对他说的最後一句话。
如果能重来一遍,怎麽也不会是这种收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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