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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带了当日那个曾随他登上午门城楼的孩子,前去拜祭太庙。
次日,朝廷颁布圣意,皇帝立那孩子为皇太孙,待己归天之后,继承大统。
与此同时,皇帝又颁布了另一道诏书。
裴右安在对胡战事□□高劳苦,对朝廷忠心不二,即日起官复原职,除恢复原有的所有爵衔,再加封皇太孙太傅一职,从今往后,担辅教导皇太孙之重任,望克勤克勉,不负皇帝所期,亦不负天下之托。
这一天,于数日前便已回了国公府的嘉芙,在这个消息迅速传开之后,应酬着那些络绎不绝地前来登门拜访恭贺的朝廷命妇和夫人们。
裴夫人正当女子的花信之年,恰美貌巅峰,容颜之中,丝毫不见多年塞外苦寒生活所留之印记,较之当年,反更增添了几分雍容华贵,见者无人不啧啧称赞,或百般奉承,或刻意结交,她面带笑容,不卑不亢,接人待物,无不得体。
深夜,裴右安归府。
数日之前,嘉芙以归自塞外的名义回到卫国公府后,慈儿便也从住了一年半的蕉园中搬了出来。萧列怕他一时不惯,亲自带他居于承光殿中,一应起居,自己亲自过问。
今夜,裴右安一直留于宫中,直到此刻,才终于出宫回府。
屋里还亮着烛火,裴右安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入内,便见嘉芙笑脸迎出,为他脱衣,催他入浴房沐浴。半句也未提到慈儿,若无其事。
裴右安沐浴而出,嘉芙还未上床,取了件衣裳,亲自替他穿上了,低头为他系好腰间系带,口中道:“大表哥,我见你最近又瘦了些,晚上我给你做了宵夜的,你等着,我叫人送来,你吃了再睡。”
她说完,朝他微微一笑,转身又忙忙地朝门口而去。
裴右安望着她的背影,再也忍不住了,一步而上,从后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身,低头吻她发顶,哑声说道:“芙儿,这些时日,我知你心中难过,你若想哭,只管哭便是,在我面前,莫要强忍。”
他将她身子转了过来,面朝着自己。
嘉芙面上笑容消失,贝齿紧紧咬着唇瓣,眼眶慢慢地泛红。
“慈儿这几日怎样了?”
裴右安凝视着她,脑海里浮现出今夜,自己和儿子分别之时,他紧紧跟随,死死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含着泪花问他,从今往后,倘若他人前不能叫他和娘亲,无人之时,能否再叫他们爹爹和娘亲的一幕,这个半生历尽了坎坷,阅遍朝堂波诡云谲,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钢铁般坚强男子,此刻也是忍不住眼角泛红。
他将泪意逼了回去:“皇帝说,他望慈儿日后能成一代圣君。我并未如此期许。但慈儿长大之后,应能做一个天下人的称职君王。倘如此,则你我今日之失,也未尝不是没有得报。”
嘉芙无声地抽泣,哭的两只肩膀微微颤抖,不可抑制。
裴右安将她抱了起来,送到床上,一起和她躺下,抬手轻轻抚摸爱妻柔软如云的一片青丝:“你放心,慈儿虽小,却极懂事。往后我自由出入宫中,你若想他,亦可随时入宫。”
“大表哥,慈儿长大之后,会不会怪怨你我如此便舍下了他?”
嘉芙泪眼朦胧,哽咽发问。
裴右安沉默了片刻,微微一笑:“揽青天以万丈,论得失在方寸。待慈儿长大成人,自会有他所想。”
嘉芙凝睇于他。
裴右安的脸慢慢向她靠来,一颗一颗,唇轻轻吻去她面上的泪珠,爱怜无限,最后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第 113 章
斗转星移; 光阴荏苒,伴着又一年的积雪消融,昭平十年的春,如期而至。
这三年里; 于内,天灾大减; 除去年山西蝗灾,前年安徽水淹之外; 其余各地皆获丰收; 岁帑充足,国库首次有盈;
于外,胡人三年前一战,一败涂地,元气大伤之后,至今闻裴右安之名而胆寒; 按所订之约书,北去五百里地; 十年之内; 决计不可能再有能力大规模挑衅边境;
而于宗族,就在去年年底; 皇帝也平掉了最后一个被密告为有谋反异动的敬安王。过去三年之中,最后仅存的包括敬安王在内的另外七八个被认为有实力或是有可能效仿昌乐王的王爷; 相继以或确凿; 或莫须有的罪名; 畏罪自尽,或是削爵沦为庶民,竟无一人能得善终。皇帝平藩心力之坚定,手腕之铁血,可见一斑,其余幸存藩王,无不战战兢兢,唯恐延祸上身,纷纷主动交让兵力。朝廷彻底收回了在外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