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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牟作云整齐的公寓里,前厅隔出了一个小房间,那里放满了奖品和奖牌,从他早期的篮球生涯,一直到在新中国得到的更多的荣耀。他似乎对荣誉并不是很在乎。牟作云粗糙的手,把我们这些采访者的视线带过那些纪念品,转向桌子旁的书柜,转向一列已经破损的精装书,它们的书脊因为长年累月的翻阅已经开裂。“那是我的‘圣经’,”他的脸上带着怀念的笑容,“是我从美国背回来的。”
这些书都是英文的。其中有鲁普的《球员、教练和球迷的冠军篮球》、波恩的《篮球战术》,还有十几本其他的——全部都是在1949年之前出版的。书里的信息可能已经有些过时,那是为球员速度缓慢,多数是白人,而且球员身高不超过1米8的时代设计的。但是这些书都是牟作云最珍爱的宝贝,因为它们象征着他很久以前在美国学到的一切——那是他珍藏了半个多世纪的篮球知识,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一样。
第二章 被摒弃的童年(1)
这是历史上最有趣的巧合之一:中国身材最高的运动员的命运,会由历史上身材最矮小的领导人之一来决定。那就是邓小平,一个没人敢因为他的身高而小看的人。这个出生于四川农村的革命家有着一颗坚强的心,以及改变历史进程的不平凡的志向。
他更想要的,是把中国重新带回到她很久以前在世界上曾经占据的那种高度。
不过在一个能带来立竿见影效果的领域,中国有希望与世界其他国家平等竞争,并打破那道陈旧的,害怕与世隔绝的壁垒,那就是体育。有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中国被国际奥委会排斥在外,也不能参加任何一个体育项目的世界大赛。邓小平的外交政策改变了这一切。于是一个接一个的国际体育联合会对中国的回归表示了欢迎。1979年,也就是中美关系正常化的那一年,中国成功地重回奥林匹克运动(参加过1936年奥运会的牟作云在其中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后来他被选为国际奥委会——International Olympic mittee——的荣誉会员)。以前被认为是中国在奥运会上唯一代表的台湾,则以“中国台北”的名义参赛。为了向重新获得承认表示感谢,中国在一年后派出了一个象征性的、由二十八人组成的代表团参加了在美国普莱西德湖举办的冬季奥运会,但是之后,中国和美国一样抵制了1980年在莫斯科举办的夏季奥运会。
邓小平的雄心是要建立一个能够在国外得到尊敬和钦佩,在国内能形成民族自豪感的体育强国。
新的体育战略,瞄准的是那些金牌数庞大的体育项目,即使那些项目需要从零开始学起。于是一下子,年轻运动员开始投入到许多从国外传入的体育项目的训练中,比如游泳、举重、射击,甚至是皮划艇。许多水平还比较低的篮球新人,转行去了手球队,还有成千的体操选手转练跳水(还有的后来成了自由式滑雪运动员)。1980年,中国恢复开展拳击运动,这项运动因为过于野蛮曾经被禁止了很长时间,而恢复的原因就是拳击在奥运会上有四十八枚奖牌。
中国的竞争优势主要来自两个方面:有超过三亿的十八岁以下的青年人构成的人才储备库,一种严格的督促运动员训练的体制。凭借这样的条件,中国体育工厂的培养网络迅速扩大着。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中国各地有超过三千二百所的体育院校,培养着将近五十万的年轻运动员。这些年轻人里,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中国最偏远的地方,因为这些孩子身上有一种吃苦耐劳的精神,这种坚定不移的品质在中国文化里一直是被当成获得成功的重要元素。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最让人瞩目的出自偏远地区的运动员,是一个来自内蒙古草原牧羊人的儿子。他就是蒙古族的蒙克·巴特尔,九岁时已经长到了1米82。他本来没什么机会离开相对不富裕的草原地区,直到有一次当地镇长来到巴特尔所在的小学视察,把这个高个子的孩子错当成了老师,还表扬他带的班级表现非常好。误会澄清后,巴特尔立刻被召进了省体校打篮球。这个蒙古族的大个子——后来他长到了2米11,和姚明、王治郅一起在NBA打了几个赛季——刚到体校的时候只会说几句汉语。但对一个出身非常穷困的孩子来说,体校无疑是个不错的出路,至少衣食无忧了。
对像巴特尔这样长在农村的孩子,体校是脱离贫困的一张通行证,保证了他们头上有遮风避雨的屋顶,还有能填饱肚子的食物。中国古老的文化一直是把“吃”放在社会交往的中心位置——即使到了今天,中国人之间最为常见的问候方式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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