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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尔本。

布鲁斯笑得很是温和，他说：“可以让考虑；兰德尔。”

金发男挑起眉梢，他为布鲁斯称呼的转变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来，“从不叫兰德尔。”

布鲁斯瞧他：“是从没有听见过。”

兰德尔看着黑发男近乎温柔的表情，他忽然就想起那些沙漠里头，只有自己和布鲁斯的日子。

布鲁斯棕褐色的眼睛淡淡地直视着兰德尔，他说，“给时间。”

兰德尔笑起来：“啊，真是荣幸。”他做出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兰德尔对面棕褐色的瞳孔里看出坚定的意味来，他知道布鲁斯决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回转的余地。他如果同布鲁斯回CIA，等待他的，恐怕就是项圈和囚笼了。

野兽出笼，总归是难以收心的。他眷恋布鲁斯可以给出的那一点温暖，却无法说服自己回去。

因为兰德尔不确定布鲁斯给出的，是否就是他可以得到的全部。

他总是贪心的。

布鲁斯的目光里带着审视，但很快又重新归为温和无害。他很少露出这样的神色，特情机构中滚打已久，布鲁斯知道这通常象征着软弱。

可没关系，是对着他的小豹子。

有时候不得不示弱，来换取宠物的欢心。CIA的高级长官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讨好“宠物”的举动有多么违和。

兰德尔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子，布鲁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狭小的咖啡馆里一时安静。金色的阳光对面乱糟糟的头发上闪动，布鲁斯忽然觉得心中一片平静。这些天来的焦躁和愤怒，靠近了这个金发家伙的时候全都归于安宁。

兰德尔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他道：“谢谢。”然后站起身来：“很高兴这里见到，布鲁斯。”

他说着，站起身来。

布鲁斯微微抬起头看他，金发男最近消瘦了不少，但眉宇间依旧带着他惯有的那种神采，让一瞬间移不开眼睛。布鲁斯知道他的特工心里盘算些什么。他了解他。

兰德尔从来都不是轻易回头的，他从这里走开，恐怕不是为了“考虑”，而是为了离他更远。

可那个下午，金发男为了靠近他，如同飞蛾扑火。

布鲁斯任由兰德尔从他的身边走过去，他并没有阻拦，兰德尔的衣角擦过他手臂，布鲁斯微微闭了下眼睛，仿佛这样就可以感受到对方留空气里的那一丁点气息。

兰德尔走得可谓头也不回。

布鲁斯端起杯子喝掉了他的咖啡。他的小豹子正一步一步地靠近，小心谨慎，又奋不顾身。而布鲁斯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正纵容。他会按照兰德尔希望的规则来玩，毕竟，有些事情需要承担风险。

这一次他不可能让兰德尔离开。

兰德尔步伐轻快地走出咖啡馆。他知道布鲁斯不会就这么“算了”。他需要知道布鲁斯可以做到什么地步，为了他这个叛逃的特工，违背CIA高官的那些原则，违背他自己的冷酷，违背他说的，“感情不是们存的意义”。

他想知道对于布鲁斯他究竟意味着什么，迫不及待。

金发男街道的拐角处稍稍停顿了一下脚步，他的余光瞟过商店的橱窗，那玻璃上正隐隐约约地显出街道另一侧的模样。——三个便装男流中不紧不慢地晃荡着，耳机线从T恤内部伸出来，隐藏衣领里。兰德尔看不太清，但他知道那是CIA行动特工的标配。

“妈的！”他低声地咒骂了一声，然后加快了脚步。

那三个特工显然也已经发现了兰德尔。金发男稍稍立起风衣的领子，他努力让自己显得正常一些，但这无济于事。腹部微微沉赘的感觉让他不敢太过激烈地奔跑运动，——哦，见鬼的小崽子。

兰德尔心里诅咒着，动作却格外小心。他拢了一下风衣，然后闪进一条小胡同里。他不能把这些CIA特工引到自己栖身的地方。只能见机行事。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兰德尔额头上早已经见了汗，咸涩的水滴从脸颊上滑下去。他舔了舔嘴唇，胃里空空如也，小腹处再次微微地泛出疼痛来。兰德尔皱了皱眉；他得速战速决。

男努力将自己的身体贴向墙壁，然后缓缓抽出一直别再后腰里的手枪，打开保险。金发男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他看到三个敌正不断地靠近。

兰德尔咧了一下嘴，脚下踩一滩下过雨后积地上的污水里，小巷子里散落地上的垃圾发出令作呕的恶臭来。只要枪声一响，当地的警方很快就会赶来，而他要干掉全部三个特工之后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