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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大笑)。
《百岁新稿》是我九十岁到一百岁之间写的,其中,有的文章是我看了很多书后写的,有的文章是杂志邀请我写的。比如《苏联历史札记》,苏联垮台是世界历史大事,我也很关注这个事情,就经常看一些相关的中外文书籍。大概看了至少有十六七种,一半中文、一半英文的。有朋友邀请我写一篇关于苏联的文章,介绍苏联的情况。苏联一共几十年的历史,所以介绍苏联的书籍都是长篇大论,他希望我这篇文章不超过一万字。我就把几十年的历史压缩,把最基本的东西写出来,没有添加评论。《苏联历史札记》里完全讲的是人,比如,我把苏联的几个领导人“排排队”,讲讲他们执政和下台的情况。苏联领导人不是死了下台就是政变下台,这就说明苏联有问题了。国家的领导人终身制是不行的。老了,没有精力,并且任职时间一长就有种种问题。因为政变下台,这个制度也是封建社会皇帝的做法。当然,我没有评论,我是写出来让别人去评论。在书中,我就写了几句叙述性的话,看的人自然明白。我用诸如此类的写法,在很短的文章里,实际上提出了重要的问题。
比如《美国社会的发展背景》,也是别人邀请我用很短的文章进行探讨:为什么美国只有两百年的发展历史,但是却超过了两千年历史的国家?为什么美国是英国的殖民地,却超过了英国?许多人问,拉丁美洲的开放比美国早一百年,为什么拉丁美洲到今天还远远不及美国?这些都是非常重大的问题,需要研究。我不是简单地提出答案,是提供一个大的历史背景,从历史背景我们就可以看到为什么美国发展得“快而好”。有一个美国教授,看到了我这篇文章发出感慨:“我一辈子在美国都没有了解美国,我看了你的文章才了解美国。”(笑)
李怀宇 在书中《后资本主义的曙光》一文,你重点谈到“后资本主义”,这样“与时俱进”的思考从何而来?
周有光 “后资本主义”不是我提出来的,是外国人早已经提出来了。因为资本主义的特点是要有资本家、工人阶级。那么现在发生了新的现象,工厂没有工人,农场没有农民。这是我自己在日本和美国看到的,自己也难以置信,但是亲眼看到了。很大一个车间,只有两个工程师跑来跑去看看机器有没有故障,没有一个工人,但是生产快得不得了。那么,资本主义没有工人,还算资本主义么?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像比尔·盖茨,他的钱比很多非洲国家加起来都多,原本一个书生,何以有如此多的财富呢?他不是用资本去赚钱,而是用知识去赚钱的。所以,现代人都说“知识时代”。有人把资本主义以后的时代称为“信息化时代”,美国的未来现代化就是这样讲,很多人就称之为“后资本主义”。很多人还不知道国外的这种变化。中国改革开放以后引进外资发展了经济,但是本来按照马克思主义,外国人来中国开工厂是不能接受的,是资本侵略。由资本侵略到发展外资,这也发生了变化,也是“后资本主义”。所以,思想要“与时俱进”。
我们需要了解,整个时代在前进,有的国家跑在前边,有的跑得很慢,有的不愿意跑。一跑就分了前后,但落后的可能往前赶,尽管最后不可能都一起达到终点,但是不能不跟着跑。现在有一些国家的人,他们就不肯跟着走,抵制现代化。前几年有一个有趣的新闻,一个###国家的国王去世,儿子继位,但是儿子在国外读书接受了新思想,想要改革。首先的改革就要让国民看电视,他召集大臣开会,兴办电视台。但是大臣都不赞成,认为电视里都是魔鬼。谈不妥,大臣就离开皇宫,出门却找不到自己的汽车。回来问新国王,新国王告诉他们:“汽车也是魔鬼。”(大笑)这些大臣就哑口无言,后来电视台就办成功了。中国的改革难,但是外国的改革更加难。历史的规律是必然的,改革的路是必然的,只是条件有好坏,改革的阻力也有大小。我觉得“与时俱进”很重要,但是真正“与时俱进”不是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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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之藩:秋水文章不染尘(1)
陈之藩
1925年生,河北霸县人。
天津北洋大学电机系学士,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科学硕士,英国剑桥大学哲学博士。
曾任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副研究员、休斯敦大学教授、香港中文大学讲座教授、波士顿大学研究教授,现任香港中文大学电子工程系荣誉教授。
著有电机工程论文百篇,《系统导论》及《人工智慧语言》专书二册;散文集有《大学时代给胡适的信》、《蔚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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