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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密切起来的,有点共患难的感觉。也许看小说看多了,我们还想着,说不定就会被抓去坐牢了,帝国主义把你关起来了(笑)。后来把整个世界和平理事会赶走了,赶到了芬兰,因为那时候的苏联对芬兰影响较大。而那时候领导还没有来,就我们跑那儿去了,空了三个月没有领导。“匈牙利事件”之后,我就觉得关系更进一步了,因为共患难了。
陈乐民 那时候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是一种神圣感。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二十多岁,住宅又被封了,就觉得这好像是一个很神圣的工作。那一年真是一种缘分,有一点觉得……
资中筠 担负了很重要的历史使命的感觉!(陈乐民大笑)我们两个年轻人都不是党员,忽然在敌对势力的圈子当中,觉得自己要站稳立场。
陈乐民 我们的这种做法还被我们上面的一位领导批评了,说我们没有经过组织的同意。
资中筠 我们自己请奥地利的同志吃了一次饭,那时候我们没有权力请人家吃饭。
陈乐民 我们还没有经过组织的允许,擅自同外边接触了,而我们这么年轻,根本不够条件、不够资格这么做。后来也没有把我们怎么样。
资中筠 那时候还算宽容了。
李怀宇 什么时候结的婚?
资中筠 1957年7月结婚,那时候国内正在“反右”,我们暂时回来了一下,莫名其妙地参加了几次会。本来没有想着在那个时候结婚,后来领导动员我们:你们干脆结了婚出去,方便一点。后来就结婚出去了。那时候结婚无所谓的,就去登记了一下,我们那时候住集体宿舍,就让我们占一间屋子。那天晚上吃过晚饭以后,有一个小小的聚会,什么仪式都没有。我记得那时候布票都是分配的,结婚以后可以去多领几丈布,做被子,还挺人道主义的(笑)。同事们凑钱送一个暖壶、一个脸盆,挺实用的。
李怀宇 婚后又去了维也纳两年?
资中筠 后来又回到维也纳了,因为苏联跟奥地利交涉以后,又可以到维也纳办公了。待到1959年回来,我们认为是临时回来,所以很多东西也没有搬回来。忽然又说不去了,因为跟苏联吵架吵得太厉害了。1959年中苏开始出现分歧,吵得一塌糊涂。我们留下很多很好的书,都没带回来。
李怀宇 维也纳是音乐之都。
资中筠 对,非常好的地方,但是我们在那儿受到的禁锢特别厉害。只能在苏占区走,其他西方国家占领区我们根本不能去。但是,幸亏歌剧院是在苏占区,所以我们去过歌剧院。他们每年有音乐节,全世界最有名的歌剧院、管弦乐队到那儿演出,世界和平理事会前几个月就给大家登记买票。我们跟大伙去歌剧院看《茶花女》,还有其他的音乐会。后来觉得非常可惜,在那儿待了那么长时间,就是没有享受它的风光,连电影也没有去看,就在那个小圈子里生活。
陈乐民 资中筠:美国与欧洲文明一脉相承(6)
李怀宇 小圈子里有什么生活?
资中筠 挺有意思,各国共产党派来的人员,有一个工作班子,出刊物。法国、英国、西班牙、奥地利的工作人员,有时候也组织郊游,像我们国内的单位似的。放假特别多,各种节都过,比如说我们国庆也放假,十月革命节也放假,所有奥地利的传统节日他们放假,我们也得放假,左派右派的假都放,各国的国庆都放。工作语言是法文,你要不会说法文,就没有资格在那儿。我的第二外语是法文,在那儿又加紧提高了一点。
陈乐民 我们那个时候受禁锢非常自觉。
资中筠 还有,我们没有领导了,就剩下我们两个人在维也纳,我们连电影都不看,没有批准我们去看电影,我们就不去看(大笑)。只有领导在的时候带我们去看才去。
陈乐民 那时候我们写东西,根本没有个人的东西。
资中筠 而且底稿自己都不留,现在写东西要查就很麻烦。
陈乐民 我们写回去的报告底稿都在“和大”档案里,署名“陈资”,一入档案,连自己都没有资格看了。
1959年,陈乐民和资中筠受命从维也纳回国。陈乐民回忆:“我是很‘幸运’的:从到维也纳起,我亲证了中苏关系从‘兄弟般’的友谊到龃龉不断,又到矛盾冲突迅速激化,直到尖锐对立、关系破裂的全过程。”“文革”爆发后,全家下放河南干校,两年后,中美关系发生变化,需要外事人才,夫妻被调回来工作。
李怀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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