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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石头建筑当作普通的茅屋瓦舍看待,那就太贬低它们的价值了。因
为每一座石屋都堪称建筑学上力的对称与平衡的艺术典范。整座屋子完全用石块
垒砌而成,不用灰浆胶合,不靠大梁支撑,全凭完美的重量分布和地心引力的作
用屹立不倒。它们的形态大约可分为三种:阶梯形石屋的墙体呈阶梯状节节向上
,屋顶则是一片平坦;圆锥形石屋状如子弹头,是三种样式中最高的一种;蜂巢
形石屋则有如蜂巢般低矮敦实,外观呈现一圈圈的褶带状。
这些石屋造型朴拙、浑然天成,具有极佳的装饰效果,要是再衬上大片的薰衣草
花田为背景,就更是入画了。我曾经问过一位泥瓦匠,看他能否帮我筑一座这样
的小屋。“您是说一座真正的石屋?”他反问道。“不用灰浆,不用大梁,全凭
双手一块块地挑石头、一块块地垒石头?”泥瓦匠嘬着牙花儿,寻思了好半晌,
才点了点头表示可行。当然,要建一座这样的石屋并非天方夜谭。可是,由于建
筑者必须具备相当高超的技艺,同时能否挑选到合适的石材也是个难题,一座小
石屋的造价最终很可能会和一座大型现代化车库看齐。想起来真有几分讽刺意味
:一两百年前农民们用来堆放农具的小房子,在当代社会居然成了一件常人难以
企及的奢侈品。就这样,我的薰衣草花田至今仍是薰衣草的天下——石屋?唉,
芳踪难觅啊。
乡间遇险
驱车行驶在普罗旺斯的乡间小路上,乐趣之一便在于四下里几乎见不到其他人和
车。偶尔路上也会开过来一辆拖拉机,或是赶过来一架马车,但是汽车,尤其是
那种车身上下纤尘不染、一望便知是“外来物种”的小汽车,实属罕见之物。因
此,每当有这样的小车从那些坑坑洼洼的羊肠小道上颠簸而来时,都会引得田间
地头辛勤劳作的农人们抬起头来张望一番。他们借机舒展一下紧绷的筋骨,迎着
日头乜斜起双眼,目光追随着奔驰而过的车子,直至它消失在视野的尽头。然后
,他们又弯下腰去,继续在葡萄架下、甜瓜地里忙碌。
在这样空旷而宁静的乡间原野上开车,不出几英里,司机就会全身心地放松下来
。他的脑子会情不自禁地开小差,目光会流连于道路两边的美景,全然忽略了前
方的路况。即使碰到拐弯的路口,他也不会减速。哈哈,他在心底对自己说,这
条路上就我一个人、一台车。殊不知,恰在此时,危险已经悄悄逼近,若不是老
天保佑,若不是自己一脚刹车踩得及时,他准会笔直撞上眼前这道毛茸茸的移动
城墙!
这道城墙,实际是由成百上千只绵羊组成的军团,它们浩浩荡荡行进在乡间小路
上,一眼几乎忘不到头。突然出现的汽车惊得它们“咩咩”叫个不停,这时,羊
倌儿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队伍尽头,看到自己原本井然有序、温顺驯良的部下受到
如此惊扰,他愤愤然又无可奈何。远远地,在一片奔腾起伏的灰色海洋的彼端,
伫立着一个孤独的身影,双手交叠,撑在牧羊杖的顶端,静观事态的发展。
我第一次碰到这样的险情时,惊慌失措之间掉转车头仓皇而逃。谁料羊群也因此
加快了步伐,跟在车后狂奔,一些健壮的家伙渐渐赶了上来,跑到了我的前面。
牧羊犬也愈发歇斯底里地狂叫。这时,羊倌儿远远地朝我打了个手势,在我看来
,真是一根救命稻草。一片羊奔犬吠的混乱之中,我设法把车倒进路边的浅沟停
了下来。
约摸十分钟以后,羊群终于全部通过。羊倌儿走在最后,面无表情的脸庞上满是
风吹日晒的痕迹,颜色和质地酷似一张岁月刻蚀过的皮子。走到我跟前时,他停
下了脚步,一边打量我的车,一边不住摇头,埋怨是我挡了道儿。您哪就该停在
原地不动弹,他数落道,就该赶紧熄了火,耐心等上一阵子。临走之前,说起像
我这样的开车人的玩命举动,他不禁再次摇头叹息。
教训:当您驾车行驶在普罗旺斯乡间,切记绵羊拥有道路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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