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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把他从沙漠上抱起来,看他遍体皆伤,一身白袍竟被一重重的鲜血染得几乎成了赫色,人伤成这样,怎么还可能活下来呢。
然而,纵然伤疲至极,大家仍然小心地护着他,在这片茫茫沙漠中,寻找着归去的道路。
幸而在半日的跋涉之后,他们终于遇上了一支来搜寻他们的队伍。
既是为了搜寻营救他们,队伍里自然备齐了一切药物,连带着还有随军的军医,然而,在大家看过风劲节的伤势之后,基本上能只能惨白着脸发呆了。
没有人能在流了这么多血之后,仍能活下去,没有人可以在伤得这么惨重之后,依然活下去。
大家沉默着给他裹伤,为他上药。尽管心中,已径不敢期待什么了。大家沉默着听幸存的士兵,说起惨烈的战局,说起风劲节是如何以一人之力,为所有人争取活命的机会,以血肉之躯,硬挡无数的寒锋铁刃。
有人黯然,有人垂泪,有人叹息,有人愤慨。然而,没有人敢在这片不知到底有多少陈军伺伏的沙漠多待。没有人愿意再让定远关中的上下将士,再多牵念一丝一刻。
大家烧起狼烟,通知其他几队任务完成,不必再找下去,然后就全力往回赶路。
就这样,卢东篱在几乎绝望的情形下,得知了风劲节被找到的喜讯,却又在最欢喜之时,看到了重伤待死,奄奄一息的风劲节。
所有的军医在确认过风劲节的伤势之后,都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基本上是没救了,又或者说,医者可以做的努力已经没有了,剩下的就看伤者本人能不能熬过来了,这样的伤势,如果有超强的体魄,和超人的毅力,一百个人里,或许有两三个,确实会有强撑过来的可能。
然而,户东篱甚至连守在他身边,呼唤他,照看他,期盼他能奇迹般醒来都办不到,因为,陈国的上万大军,已经来到了定远关。
“劲节要回来了。”
“太好了。上次玩游戏输给他我一直不服气,终于有机会报仇了。”
“除了我们三个之外,终于又多一个完成论文的自由人了。以后大家玩银河麻将,不会再烦恼三缺一了。”
“各位,我没说我要回来吧。再说,我又不是死定了。”闷闷的声音,带着痛楚,从仪器里传了出来。
在场仅有几个闲闲没事干的同学,愕然交换眼神。
“你不回来,你那伤是死定了的,怎么可能好得了。”
“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不死,那也不是死定了。”
“你想硬撑?开玩笑吧。即使是我们这祥强大的精神力,也一样必须受制于肉身的软弱,你身上伤得那么重,一旦意识回归,会感到怎样的痛楚,而这种伤痛,也会对你的思想波产生一定的伤害,你看看,你现在说话都带着痛音了。”
“是啊,就算以你的意志力,想硬撑过这种苦难,机会也不大,要是失败了,可真是白白受苦,何苦来哉啊。”
“而且就算成功了又怎么样呢,你这次受的伤太多太重了,以现世的医术绝对无法根治,后果就是你一生都会为伤病所累,你的武功会大打折扣,你的身体会时时旧伤发作,一旦刮风下雨,你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会隐隐痛楚。虽然我们不是很怕痛,可是,有什么理由,这样自找苦吃。”
“再说了,现在死掉,多么幸福,多么省事,论文也通过了,责任也尽过了,剩下的,强势我们自由自在的时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闲了就看看其他人,还怎么在这个红尘苦海中翻腾折磨,为了论文去受苦。”
一件沉默之后,仪器中传来的回答极简短:“我知道。”
“知道还不快回来,妈地,上次输给你,我郁闷很久了,就等著你回来,我好报仇雪恨呢。”
“是啊,不是整天唠叨着那个世界蛮荒啊,落后啊,论题也无聊又无趣,恨不得早一点回来吗?”
依然是长久的沉默,时间长到,大家几乎要拍仪器大叫了。
“我还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活下来。”平淡的声音里听不出多少情绪的起伏。
“可是……”
“我要回去尽量让那破烂的身体活转过来,我的意识也因为肉身受伤太重而虚弱了,暂时没力气和你们说话,别吵我了。”那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微,渐至不可闻。
大家愕然地你眼望我眼。
“喂……”
“劲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