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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案平反,飞黄腾达,这么多年挫折起伏,少年时的锐气和锋芒,渐渐磨得平滑圆润了。
只是他到底是卢东篱教出来的弟子,为人处事,自律自警之处,终是比苏凌胜上许多。
等见了那大院中,被一干人按着踢打的叫花时,也并不曾有什么鄙夷轻视之心,反而大喝了一声:“住手。”
虽然他没有穿官服,但那份威仪气度却是瞒不了人的,就算不认识,光猜猜也知道是诰命夫人身边的大人物。这一声叫出来,谁敢不听,上十个人立刻收了手分站两旁。
奇怪的是,刚才被十个人按着犹自挣扎的疯叫花子,被这一喊,立时就不动了,就着被踢打在地的姿势,伏在地上,连头也没抬一下。
打人的众人,互相看几眼,暗道,这疯子也知道怕官啊。
卢东觉只道他挨了打,受了惊,上前几步,柔声道:“你别怕,我让他们不许再打你就是。”
却见那个叫花子,只是死死低了头,动也不肯动一下,更不曾应一声。
卢东觉虽没生气,旁人却嫌他不知好歹,重重喝了一声:“叫花子,还不谢谢大人。”
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被吓着了,身子忽得剧烈得颤抖起来。
卢东觉心中生怜,也不嫌他身份低贱卑微,直走到他面前,伸手自袖中取了一锭银子,便要递到他手里去:“我瞧你有手有脚,也该有点力气,何必一世乞讨。拿着这些银子,做点小生意也好。”
他语气自觉温厚,不知为什么,这人却似受了极大惊恐,整个人往后缩去。
卢东觉略一皱眉,伸手去按他的肩膀,不让他逃开,同时俯身弯腰,意欲拉近距离。
四周众人,只见到转瞬之间,那位大人的身子忽得一僵,然后晃了一晃,便似要跌倒一般,声音倏然沙哑:“你……”
只说得一字,便忽得松开手,踉踉跄跄后退三步,脸上神色,竟似见鬼了一般,双眼直直地盯着那叫花子。
大家也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当这疯子刚才又对大人无礼了。众人心头惶恐不安,便有人直冲过来:“你这家伙,怎么连大人也敢冒犯。”
眼看着又要伸腿踢人,卢东觉忽得大吼一声:“我看哪个敢踢他?”
这一声喝怒极愤极,却把人吓得当时就呆住了。
卢东觉深深吸了口气,望望直到现在,还低着头,直如泥雕木塑一般,坐着不动的那人,这才徐徐道:“他不过是个可怜人,你们怎能这样欺辱于他呢。先把他好好安顿吧,待我把夫人送往寓所之后,自会派人来把这可怜人接走安置的。”
众人自是连连点头,一迭声地表示对大人仁慈心肠的感激佩服。
卢东觉扭头想走,迟疑一下,复又走回到那人身旁,一点也不顾及身份,毫不在意旁人惊讶的目光,看似只为和那人谈话方便,竟一屈膝,以一种半跪的姿势蹲了下来。他的声音也异常轻柔:“你……你在这里。是……不是,也仰慕卢夫人的风范,想要见一见呢?若是……如此,我可以帮你……我带你到旁边,可让你在近处……偷偷瞧一眼,卢夫人……还有……卢公子……”说到后来,不知为什么,声音竟有些哽咽。
卢东篱沉默了半晌,然后,徐徐摇头。是他太冲动了吧,只听人说起卢夫人三字,便失了心,也失了神,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本能地挣扎,本能地拼命,本能地想要多靠近哪怕一寸的距离。只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甚至连东觉也引了过来,却又是何苦。
现在的他,根本连看人的能力都没有。靠得再近,他也看不到妻子伤心的容颜,看不清自己的唯一的孩子,已长成什么样子。他谁见到的,只是两个模糊的红色影子罢了。
相见不如不见,又何苦必要相见。
只是刚才一时冲动,已叫东觉窥破了行藏,此时若再勉强近前,万一再叫其他人发现,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婉贞也罢,爱子也罢,甚至苏卢两家所有的族人也罢,受他的连累已有许多,好不容易才有安定的日子,何忍再让他们平安宁静的生话受到丝毫威胁。
卢东觉见他摇头,也怔怔呆了一呆,嘴唇动了动,却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站起了身。
其实以卢东篱现在的落魄凄凉,外形变化,就算是熟人也很难认得出来。而且,纵然是再熟再亲近之人,怕也难以想到死人复生的可能,只当是长得象罢了。
可卢东觉却不是其他人。
卢家东字辈,卢东篱居长,而卢东觉最幼。平日兄弟们读书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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