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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宿舍。
田雨很温柔。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她用母亲般温暖的怀抱,一次又一次抱住我,给我温暖。田雨的声音就像百灵鸟,一缓一缓地像唱歌。
田雨和我一样,有我们并不想要的残疾。她儿时一场高烧,医院用错了药,导致听力和舌头的神经受损。听力借着助听器问题不大。舌头上的神经因为无法治疗,田雨在说话时的语速会很慢。可我却不在乎,在我听来,她的声音就像百灵鸟的歌声。
但田雨跟我又不一样。她有自己的家。她不需要像我这样,只能从她那得到慰藉和温暖。田雨周末的时候都会回自己的家。在没她的日子时,我会躲在宿舍里数着盲文书上的盲点打发时间。有的时候她会邀请我去她家。但我会拒绝。她与我相处的时间太多,多得我不忍再剥夺她与家人相处的丁点时光。
为了不让她担心我,她回自己家的时候,我也会回到父母留给我的那座古旧的老宅。在那个死寂沉沉,没有渴望的家里住上两天。待到周末的傍晚田雨过来接我,我们再一同回学校。
“晓依,我爸妈说好久没见你了,让我下周一定要带你去我们家玩,这次你就答应我好不好?”田雨挽着我的胳膊亲昵地向我撒娇。
我摇摇头,摆摆手拒绝她。
“为什么呀?”这些年的相处,让田雨对我了如指掌。我想这个世上也就只有她能听懂我“讲话”。
田雨知道勉强我无用,便岔开了话题:“晓依,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越来越漂亮了。”她搀着我进了屋:“这个家还是跟原先一样,没什么变化,不打算卖了吗?”
我摇摇头,这是他们留给我的唯一记忆,我想好好保留着。
“可是这个房子常年没人住,空着也怪可惜的,要不然这样吧,我帮你贴张招租的告示,收几个租子呗。”田雨热心地建议道。
我笑着点头同意。
“晓依,这个星期回去,我妈给我介绍对象了。”田雨坐在我面前,声音有些懒懒地说。
我朝她的方向“看去”,静静等候她的继续。
田雨一把抓住我的手:“可我还不想找对象,就想每天陪着你和孩子们在一起,教他们画画,教他们手语……”
我能想象到田雨的那种满足。就好像我想一直陪在孩子们身边,为他们伴奏一般。
“晓依,你真想这么过一辈子吗?”田雨试探地问我。除了我的治疗医师杜亚捷外,田雨是唯一一个知道我生病真相的朋友。
早在十年前,我就告诉过她,我的不能开口说话,和我的看不见,医学上判断为后天性的自我强迫封闭症,是一种罕见的心理疾病。这个病是父母双双去世时落下的。姥姥还在世的时候,为了治好这个病,带着我走遍了大大小小的医院,拜访了很多的名医,仍是一筹莫展。姥姥去世后,对我来说能不能说话,或是看不看得见都不再重要。无数个没有区别的黑夜白昼,我早已习惯。对我来说,只要田雨能懂这样的我就够了。
“晓依,我真希望有那么一天,一个好心的男人真心实意地爱着你,愿意陪你,守护你一辈子。”田雨是怕将来离开我后,我没有人照顾。她的泪滴到了我手臂上。因为我们都很清楚,她的这份期盼不会有实现的那天。
我依偎在田雨肩头,嗅着她青丝的芳香,不禁落泪。一股深深地无力向我袭来,仿佛要将我和田雨分开。其实我心里清楚地很,我们终究有要分开的那天。可我怕那天来得太快,快到我还未来得及去适应。
田雨给我念了一首诗:我将终生用一种温柔的心情来守口如瓶。今生已矣,且将所有无法形容的渴望与企盼,凝聚成一粒孤独的种子,播在来世。让时光逝去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白日与黑夜,反复地出现,让我长成为一株,静默的树。就是在如水的月夜里,也能坚持着,不发一言。
我仿佛看到了“如水的月夜里,不发一言”的景象。田雨和我都哭了,她抱着唤我的名字:“晓依晓依……为什么我不是个男孩,如果是的话,至少我可以爱你一辈子。”
我摇头,仿佛在说,好在你不是,我不愿累你一生。我拉着她的手,在钢琴前并排坐下。这个跟了我十六年的生日礼物,今天我为田雨打开了它。熟悉的旋律从指缝间偷偷溜出,父母的模样在我眼前突然浮现。我仿佛看见了儿时的自己和他们。那时,我总爱依偎在他们怀里。周末的时候,妈妈用她的旧钢琴教我弹奏《紫罗兰》,爸爸会在身后给我们数拍子。儿时的记忆就好像落满灰尘的白布被猛地掀开,幸福和疼痛一并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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