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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男性部分,我们看到了这个男性社会空间的崩坍,或者至少是混乱。女性由封闭的家庭走出到公共领域来,同时也带来了一种新形态的个人主义。西方旧的个人主义把重点放在以个人为目的,讲求个人不受外在力量支配、主宰的疆界划分,亦即是在社会组织的安排单位上,由传统的种种团体,如宗族、教会、家庭、社区等等,下放到个人。个人应该被视为是不容侵犯也不容被化约消解的主体,这种的哲学原点。
旧的个人主义,其思考方向仍然是朝外的,追求的仍然是个人与外在世界其他事物的接合点。女性带来的却是另一种更基本、内向性的个人主义。这种个人主义的重点在于把思考、关怀的典范基础,由抽象性的、普遍的,改造成为以个人实际经验出发的、不强求规律真理,而能够容忍相当程度的琐碎零乱。这种个人主义,不是要把个人建立为普遍的哲学单位,反而是要打破这种普遍性思考模式,重新确立个人的独特性、“自我性”。
旧的个人主义,也曾经掀起过“发现自我”的内转运动,可是这种“发现”还是在社会关系的阴影底下进行的。其背后的预设是我们内在存有一个“真我”,另外被社会改造、模塑了一个外表的“假我”,所以我们必须分辨清楚什么是社会强加的“假我”,才能够找到“真我”。为了要找到对立于“假我”的“真我”,我们必须一再地质疑社会规范,甚至作出种种反叛的姿态,把反叛视为自由,却忘记了反叛往往只是枷锁的又一种表象。
旧个人主义“发现自我”的觉醒,最大的问题在于无法安排各个“真我”间的新关系。如果真能够找到“真我”,按照“真我”的想望过日子,那么这个“真我”该如何看待别人的“真我”?对于这个问题,旧的个人主义保留了一个大的黑洞、一个含混的沉默;用一种笼统的集体性乌托邦假想悄悄地回避了这个大难题,那就是假设各个找到“真我”、摆脱了社会束缚的人,自然就能率直地和平相处。
整个60年代“嬉皮运动”的兴亡,让我们看清楚了这个假设的虚幻与不负责任。不讲求关系、不认真意识别人的存在的思想,会把我们锁在“真我”里痛苦地咀嚼孤独的苦涩,自闭地不断退化。
新的个人主义没有“真我”、“假我”两相对立的前提。只是主张我们应该正视自己亲身的经验,以这个作意识的重心,不要拿其他大范围、高层次的定律、定理来当逃避的借口。与其他人的关系,绝对是我们亲身经验、自我意识中非常具影响力的一环,所以也就应该被纳在“自我凝视”的活动里认真对待。
对自己身体的不断评价想像、留心注意关系中的琐碎反应,在过去都被视为是女性被特许的“耽溺”。男人可以纵容、却不必在意。可是时代改变了,女性开始把这套一样的新游戏规则带进以前男人独占的公共空间里,“割据”了一块正不断在扩大当中的“租界”,进而由“租界”向四面八方伸出触角,迅速地侵蚀男人旧有的松散地盘。
男人没有办法再假装自己是单纯的。男人没有办法再忽视别人与自己之间的差异。男人开始恐慌。男人这些老狗们必须勉强自己学习新把戏。
《海蒂性学报告》的男性内容,处处都可以看见女性主义的冲击痕迹。光是从形式上看,要用语言文字来描述私密关系、内心感受,进而刻画爱情与性的细节,这本身就是女性思考习惯对男人的一种挑衅。过去的男人文化里,一直有非常强烈的机制抵抗这类“亲密论述”的发展,男人如果稍稍表现出对爱情或亲密关系的细腻喜好,而非粗枝大叶的无所谓,就要被其他人视为个性柔弱,并附加上“能力不强”、“不够果断”、“行动迟疑”等等价值判断,在社会权力阶梯上被降级以示惩罚。
所以回答这种问卷,对男人来讲,绝对是一种“别人的游戏”、一种新把戏。而从玩这种新把戏的纯熟程度,我们也正可以看出男人受到“亲密论述”改造的过程。
《海蒂性学报告:男人篇》是美国男人交出的一份初步成绩单。阅读男性的“亲密告白”,至少有两点值得特别注意。第一是男人尽管开始学习描述自己,然而却依然在聆听他人一事上远远落后。不管是美国或台湾的市场反应都发现:男人不喜欢、也不习惯阅读以第一人称亲昵口吻书写的东西。不管是女人写的还是男人写的,如果其叙述形式极其个人化,充满生活琐碎细节,几乎毫无例外都会吸引较多的女性读者。男人还是爱读那种权威声音、普遍性逻辑、专家教导模式的东西,即使在最私密贴身的事情上,他们还是宁可听人家说应该怎样做的道理、分析,而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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