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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人寻味。
“好锁云烟窗户,怕入丹青图画,飞去了无踪。”这三句是引用郑舜举原词的话。这里有一个出典:《世说新语·巧艺篇》注引《续晋阳秋》载,顾恺之曾以一橱画寄给桓玄,桓玄珍藏了多年,后来开橱取画,发现封题如旧,但画已幻变飞仙了。郑舜举为当时的俊逸文士,家中亦当珍藏有字画。辛弃疾说要把云烟窗户关锁好,否则屋内的珍藏会神化而去。这里是赞美郑舜举的高雅。
“此语更痴绝,真有虎头风。”顾恺之小字虎头,世传他有“三绝”:画绝、文绝、痴绝。辛弃疾因上文连类而发,赞美郑舜举兼有顾恺之的“三绝”作风。(公保扎西李红)
水调歌头
壬子被召,陈端仁给事饮饯席上作
辛弃疾
长恨复长恨,裁作短歌行。何人为我楚舞,听我楚狂声?余既滋兰九畹,以树蕙之百亩,秋菊更餐英。门外沧浪水,可以濯吾缨。一杯酒,问何似,身后名。人间万事,毫发常重泰山轻。悲莫悲生离别,乐莫乐新相识,儿女古今情。富贵非吾事,归与白鸥盟。
稼轩多次以屈原自拟,这既有自信、自励且不无自负的一面,恐也具透视时局与个人前途,预见到难免与屈原相同的志意落空的最终结局这悲怆的一面。尽管如此,只要一遇机会,他总是尽全部聪明才智,投入最大精力毅力,从事振兴和恢复国家的事业。他不能象希腊神话中的海格力士那样,具有转瞬间尽洗三十年未清理的牛栏的神力,只有知其不可而尽全力为之,并同时用词吟唱其生命的悲剧,吟唱精卫填海的孤哀。
陈端仁闽县人,淳熙中曾任蜀帅。稼轩作此词是壬子年岁杪(绍熙三年,1193年)应召入朝时,已废退家居的陈端仁设酒为辛送行,席间酒酣耳热时,二人当不乏慷慨报国的磨砺,恐亦难免朝廷腐败政海风波的牢骚。稼轩即席赋此,主要借《楚辞》抒怀以答友人。
“滋兰”等句是屈原自传长诗《离骚》中句子,稼轩照原诗冠“余”字使用,气慨非凡。然又自称“楚狂”,可见内心矛盾。据晋人作《高士传》,“楚狂”指楚人陆通字接舆者,躬耕不仕,孔子过,“凤歌”嘲之曰,“凤兮凤兮,何如德之衰也;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楚狂”参透世事的悲凉心情,乃儒家用世之志修齐治平的反面,与孔丘、屈原大异。换头“一杯酒,问何似,身后名。”反用西晋张翰语,“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时一杯酒。”(见《世说》)张因思吴中莼羹鲈脍而弃官归隐,也是一位“楚狂”。稼轩说一杯酒(生前的清福)哪能和身后的名誉相比,翻了张翰的案,因之也推翻了上片自称“楚狂”的消极。用笔夭矫变化难于捉摸。辛胃口很大,要立功、立言,也要立德。紧接着说“毫发常重泰山轻”,大概是接受陈端仁的提醒,此次进京,千万注意与朝廷和大老们的人事关系。但稼轩岂是谨小之人?故尔情感的浪涛翻卷:“悲莫悲生别离,乐莫乐新相识。”陈是在闽新知,故云。
笔底波涛全出自胸次不凡,极真诚无一造作语。稼轩此次赴朝是顺利的,回闽即任闽帅,但仅一年就遭劾去职。“富贵非吾事”是极清醒有预见语。“归与白鸥盟”指退隐,是刚才自己否定了的陆通、张翰道路,辛离闽时作《柳梢青》用“白鸥”语气嘲笑自己:“白鸟相迎,相怜相笑,满面尘埃。华发苍颜,去时曾劝,闻早归来。”与这首《水调歌头》的忐忑心情一脉相承。
顾随先生谓“辛有英雄的手段,有诗人的感觉,二者难得兼。……中国诗史上只有曹(指曹操)、辛二人如此。”(《驼庵诗话》)这首《水调歌头》可见英雄、诗人两个灵魂的痛苦搏战。(李文钟)
水调歌头
寿赵漕介庵
辛弃疾
千里渥洼种,名动帝王家。金銮当日奏草,落笔万龙蛇。带得无边春下,等待江山都老,教看鬓方鸦。莫管钱流地,且拟醉黄花。唤双成,歌弄玉,舞绿华。一觞为饮千岁,江海吸流霞。闻道清都帝所,要挽银河仙浪,西北洗胡沙。回首日边去,云里认飞车。
这首词,作于宋孝宗乾道四年(1168),九月,为赵介庵祝寿的筵席间。但不是一首单纯的祝寿词。在字里行间浸透着作者力图报国、争取抗战胜利的希望。
宋孝宗乾道四年,辛弃疾已南归六个年头,时任建康府(今南京市)通判。他胸怀统一祖国的壮志,却无机会施展才能。他也曾上书皇上,陈述自己的政见,希冀得到重用,也没有结果。李白失遇时,写过《上韩荆州书》说:“一登龙门,便声价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