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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住砾石坡,固然危险性极高,但其中也暗藏着难得一见的机遇。
试想,一个文臣,在主将遇难的情况下,临危受命,带领三千兵马抵御住胡人两万铁骑的进攻,是多大的功绩?
郭栩只要想一想就热血沸腾。
宗叙是主将的情况下,他沾上功劳都能回政事堂。如果他是主官呢?
这功劳,简直开国第一遭!
那位开国名相明瀚,都没有过这样的功绩。
他不但能平步青云,还能名留青史!
一只羽箭迎面飞来,打断了郭相爷的浮想,吓得他抱头一蹲。
羽箭擦着头盔过去了。
杨殊走过来:“郭大人,您还是下去吧,这里太危险了。要是您有个闪失,是朝廷的损失啊!”
听他这么一说,郭栩又站直了:“没事,本官要和众将士同甘共苦三个月,怎么能临阵脱逃?知道攻城怎么回事,才能为众将士更好地筹谋。”
杨殊又劝了两句,没劝动他,只得叫来一名小校:“郭大人的安危,就交给你了。要是有个闪失,唯你是问。”
小校听命。
杨殊叹着气走了,一副又无奈又感动的样子。
走不多远,进入角楼,明微正在里面观战,见他进来,问了一句:“怎么样?”
杨殊忍笑道:“死都不肯下去,这是上钩了。”
明微也笑:“连命都顾不上,还真是个资深官迷。”
“不管他为了什么,能做事就行。”杨殊看着城外凶猛的胡兵,“如果他真能做到,这天大的功劳送给他又如何?”
第433章 通敌
这场攻城战持续了两天,因为胡人耗费过大,慢慢停止了。
夜幕降临,郭栩还窝在城楼下喝酒。
跟他一起喝酒的,是负责保护他的小校。
被围困的城池里,酒是个精贵玩意儿,除了轮值的能喝几口暖暖身子,别人还分不到。
烈酒入喉,呛得郭栩咳嗽不止。
惹得小校笑个不停:“大人从来没喝过这等劣酒吧?”
郭栩摆手:“怎么会没喝过?幼时家里穷得很,冬天烧不起炭,每每读书到半夜,冻得手都伸不出来,就偷偷喝一口自酿的酸梅酒,啧啧,那个酸啊……后来中了榜,好不容易挤进翰林院,因上官不喜,硬是戒了。算起来,已有二十来年没沾过酒了。”
小校惊奇道:“原来郭大人也是穷苦人家出身?”
郭栩嘿了一声:“你以为当官的都是士绅豪强吗?我吃过的苦可多了,所以啊,如今身居高位一点也不亏心,因为那是我老郭拿命拼来的!”
他为什么会落下个好色的毛病?少年慕少艾,曾心悦邻家少女,可那时家里穷啊,不过多看两眼,便被邻人指着寡母鼻子斥骂。后来他发达了,就想给自己娶十房八房的妻妾侍奉母亲。
当初谁说他娘没福气让儿媳妇伺候来着?
说罢这些陈年往事,郭栩酒劲上来,抹起了眼泪:“兄弟,实话跟你说,我来这破地方,就想让老娘媳妇和孩子们过得好点,顺便让自己官做得更大点。什么保家卫国,脑袋都挂裤腰带上了,哪想得到那么多。可咱们要是守不住,命都没了,还怎么照顾他们……”
小校心有戚戚:“大人说的是,我们在外头拼命,不就是想给家人挣个好日子,自己挣个好前程吗?”
两人身份相差悬殊,然而很快说兄道弟起来,喝到后来,小校抱着郭栩直喊哥:“以前总觉得那些文官可恶,没料到还有老哥这样的。今天老哥跟我掏心窝子,我也跟老哥掏心窝子。只要兄弟在一天,一定不让胡人的箭射到老哥你身上!”
郭栩哈哈笑:“兄弟可要说话算话!我老郭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好兄弟,没得说!”
两人还唱起歌来。
“男儿生世间,及壮当封侯。战伐有功业,焉能守旧丘……”
唱着唱着,还有没睡着的军卒,也跟着和了起来,粗犷的歌声,在城墙上回荡,渲染出悲壮肃穆的氛围。
角楼里,明微问:“这郭相爷居然还是穷苦出身?”
杨殊呸了一声,不屑地道:“你听他瞎编!他确实不是士绅豪强,但家里也有百来亩地,算是小富之家。什么心悦邻家少女,寡母被人斥骂,他从少年起就有这个毛病,连伺候笔墨的丫鬟都给收了房。说起瞎话来,真是一点也不脸红!”
“你知道得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