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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将这些烦心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忙着说最近大阿哥开始学《诗经》。一直沉默的玉桐也笑言自个儿的儿子也会叫“额娘”,又谈到已经一岁的三阿哥抓阄时抓到的毛笔,荣嫔也不由得笑言自己儿子不定会做个“纳兰第二”。
原本有些硝烟之气的倚书房倒也被皇子们的日常琐事带来的欢心冲淡。怡贵妃稍后还请众人去了承乾宫用晚膳,唯独缺了安嫔同乌贵人。
我回到景阳宫刚过了戌时,疏影替我更了衣,端了一杯玉桐送的铁观音,我为了解饭腻也顾不上什么品不品,猛喝了几口。行露拾掇好被褥,被我叫住:“姑姑可知道乌贵人的事儿?”
行露点了点头,关上门窗,说:“行露以往同她共事过一段时间。是个十分机灵的人。”
“那姑姑怎么听今日里惠嫔的话?她在现今还十分恼怒此事。可我见过几次乌贵人,倒不像是那般有机心之人。”
行露短促地笑了笑,像是有些嗤之以鼻:“‘人不可貌相’,当年乌贵人一事令怡贵妃对惠嫔心存芥蒂。后来怡贵妃搬出了延禧宫,如今她也住在了当年惠嫔的住所。有的人总是心比天高。小主日后见了乌贵人还是当心些好。”
我嗯了一声:“我听她们说乌贵人有了身孕后竟向太医要红花打胎,说什么正值内忧外患之际,怀下此儿正是增添了皇上的麻烦。”
“后宫妃嫔谁不是‘母凭子贵’?皇上仁慈,肯定不许。乌贵人这一招‘釜底抽薪’倒叫人心寒。”行露摇摇头,已有鄙夷之色。
我微微颔首,不由唏嘘:“我也是这样想,只觉实在太牵强。想不到为了争宠,竟连自己亲生骨肉都能舍弃。”
行露轻叹一息,劝慰道:“小主还是早些歇息吧,皇上这些日子来的多……”
“皇上有来过?”我系紧腋下的茶白短襦。春季天气回暖,夜里也不用穿了棉袍睡觉。我抖了抖裤脚上的灰尘,坐在床边,将右脚鞋脱下,想问她皇帝什么时候来的。只听见守夜的小安子慌张地宣了声“皇上驾到”。
我惊他这时还来,跂着平底白缎子鞋一路小跑跪在门下:“皇上圣安!”
“起来吧。”他脚步轻健,已在六方桌旁坐下。行露赶紧奔出去杂间烧水煮茶,皇帝对立在门外的梁九功挥挥手。屋子里一下便只剩下我们二人。
我垂首立在梁柱下,恭敬道:“不知皇上深夜御驾,未及梳妆,还请皇上恕罪。”
“朕刚批完一摞折子,出来透透气。”言语中已平复的语气多多少少令我有些感概。“要歇着了?”
我越低了头,目光落在脚尖上;脚上已不见了鞋,空留一只袜套。
“别冻着。”他踢过那只鞋,鞋滑过来刚好敲到右脚背,翻了个底朝天。我脸上一燥,忙用右脚去掀。
只是越心急越出错,这双缎子鞋又做得软,我怎么挤都挤不进,早已满头密汗。忽地一阵香气袭来,我正惊讶于这似曾相识的龙涎香,手肘已被人握住。
我大骇,向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抓住他的龙纹袖筒。
“你怎地还是这般冒冒失失的。”
①衡州:今湖南衡阳,称应天府(国都)。
②武英殿:位于外朝熙和门以西,已在后宫地理范围之外,故只有礼制规定的嫔级以上妃可出乾清门拜祭。
作者有话要说:
☆、砒霜
他若无其事地将袖筒里的竹青色纱绢塞回去,可我分明瞧见绢角的那朵白瓣雏菊簇新依旧。
后背涔涔地冒着冷汗,心里早已狂风呼啸、尸横遍野。
他在屋子里溜达了一圈,脚步停在床边的高低架上。芍药经冬历春,又发了枝叶。
“这是什么?”
“是粉芍。”我趁他背过身去提起脚穿好鞋,故作镇定地答道:“冬天里怕冻伤,都移回房里了。”
他伸出背在身后的右手,婆娑一片嫩叶,低首轻笑:“朕以为你只喜欢白菊。”
心中一悸,眼神凝在鞋尖:“种之可观赏,采之可入药。素雅清淡,两用皆宜。”
“朕倒记得一句‘人淡如菊’。”他行至妆台前,随意倚在台上,信手翻了几页,向我瞧来:“是有这么一句吧。”
我微微颔首:“皇上说的是唐代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中的《典雅》一章:落花无言,人淡如菊。”
“你倒像看了些书,可怎么朕瞧你倒总是冒冒失失的。”他索性在妆台前坐下,深邃地眸子含笑逡巡我一个来回后,方说道:“你且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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