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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停了。季三降下車窗,開門出去抽菸。
「今天我和我男……前男友分手了,我們到了談婚論嫁那一步,他派人調查,查到當年的事,說我是掃把星。投資失敗也是因為我。把我和他的親密照發給了朋友,抵債。」
李憑坐在她身邊,沒動。晚風簌簌吹動她發梢,深褐色的頭髮,在月光里浮沉。她還覺得挺好笑。繼續講下去。
「其實今天晚上我準備好了,那個紅燈路口,就是我這輩子過的最後一條馬路。」
他猛地抬眼,撞上她眼神。
「沒想到打火機掉在地上,掉出一個鬼。」
她笑得打嗝。「那個鬼,跟了我前男友好久,原本很善良的,我就沒有管她。誰知道今天黑化了,滿西湖跑。」
」你們認出她了吧?,提燈籠,那燈籠上有個『祝』字,住在西湖邊上。她想去的地方,不是別處,就是萬松書院。萬松書院,草橋結拜。西湖能有幾個愛情故事,梁祝算一個吧。」
李憑悚然一驚。
「瞧她的法力,少說有一千多年。」
秦陌桑嘆息一聲,蜷縮起來,把臉埋在膝蓋里。
「我那個男朋友,家裡姓馬。在杭州做生意,總說自己祖上保佑,有生財之道。那打火機不是古物,但裡邊的不是普通機油,是人魚燭油,千年不滅。」她冷笑:「如果人魚油里困的鬼是祝英台,化蝶的又是什麼東西?」
從此不到錢塘路,怕見鴛鴦作對飛。
窮書生出賣了自己的鮫人情人,給懂得制人魚燭的馬文才家,編了個美麗傳說,騙別人,也騙過自己。
但他沒想到,千年以後,她什麼都忘了,連他是誰也忘了,卻記得那條結伴去書院的路。
「我外婆死之前說,斬鬼不是造殺伐業債,是渡人。我命途坎坷,爛桃花多,要多渡幾個人,才能過得比較順當。但現在看來,恐怕不是。」
她很小聲地嘆口氣:「運氣攢是攢不來的。我可能,生來就沒有那種東西。」
李憑聲音有點冷漠,但問的話卻重點偏移:「爛桃花多,什麼意思。」
「就是前男友都不靠譜啊。」她嗚咽,掰著指頭數:「第一個飆車斷了腿,第二個網戀欠債,第三個同時劈腿好幾個,第四個去參加選秀淘汰天天酗酒,第五個投資失敗發我照片……」
李憑眉頭皺得更深。車窗外,季三笑了下,無聲吐了個煙圈。
「好了,知道了。」李憑終於忍不住打斷她。「我沒意見,她可以加入。你呢,季三。」
「我也沒意見,但司晴那邊,可能麻煩一點,需要去面個試。」他掐了煙,眉眼變得和氣了一點,瞳仁里金光漸漸隱去。「忘記介紹,我們公司的hr兼聯絡員兼所有人的頂頭上司——雷司晴」,他說我,吹了聲口哨,小聲補一句:「也是我前女友。」
秦陌桑眼裡有了點光彩,拼命點頭,接著哎喲一聲,捂了肚子。
季三回了車:「這就送你回去,還好麼?」
她點頭,方才強忍的臉色又變得蒼白。李憑忽地想起什麼,從包里拿出保溫杯擰開,單手遞給她。
「水,熱的。」
秦陌桑顧不得其他,接過去猛灌幾口,活過來似地嘆了口氣。
李憑卻在匆匆瞧她之後,迅速把臉轉向一邊。
方才沒注意,接過水杯時兩人手指交疊。他的眼睛像是黏在她身上,發尾纏繞處,吞咽水的喉嚨,脆弱的肩頸線條,與順著唇流下來的一滴。
像夢裡某些不能說的場景。
該死。太不小心了。
他閉上眼睛,深深呼吸。
車停了。秦陌桑道過謝,兩人目送她上了樓。一個偏僻破舊的老破小,看門老大爺神情猥瑣,看了看他們的車,又看了看她。
「你也看見了吧。」
季三靠著車,對李憑低聲。
「她的命繩,和你系在一起。」
李憑不做聲,算是默認。
就在十二點鬧鐘響起的一瞬間,雲影漂移,月光照徹四方。他也看見了自己的命繩,赫然拴在眼前人手上。
「看來你也能看見自己的命。真羨慕啊。」季三低頭嘆。
「不知道那姑娘能不能瞧見。但她說你是爛桃花哎。」
「她說的不是我。」
李憑揣著手,目送那個窈窕身影上樓,滅了燈。
第3章 三太子(中)
02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