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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唉,予且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史梦竹说到兴奋处,直接站起身来,一边缓缓踱来踱去,一边摇头晃脑地说道。
“孔子乃是五行造身,两仪成性;其余圣人得阳气者光明轩豁,得阴气者沉默精细……”
“共事多不相合,共言多不相入,所同者大根本大节目耳……”
“圣人一,圣人全,一则独诣其极,全则各臻其妙……各位以为然否?”
张十三、苦大师、梅清坐在对面,连连点头。
“孺子可教……”史梦竹心中欣慰,只是心中一篇大文章才开了端,下边关目尚多。正待开口见讲,忽然见对面三人依然点头不止。细细看时,原来三人都是双目紧闭,鼾声渐起,居然是都听得睡着了!
这几天来,岂止梅清不眠不休。张十三与苦大师也都是困累交集。只是一时心中急于事务,这才未便休息。结果听了史梦竹这一顿长篇大论下来,才醒的人也免不了听得头晕眼花,何况这三人。因此没等几句。就都坐在位上点头磕睡,梦会周公去了。
“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史梦竹摇头叹息。转过身,忽然看到刚才在力责之后,被苦大师放开的侯申老老实实地坐在门口,在听自己讲课,颇为认真。
“唉,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史梦竹温和地对侯申说道:“开始见你似非学问中人。今日才知向学之心甚笃,可谓敏而好学者矣!”
“先生之法,果然强过二位前辈远甚。”侯申眼中满是崇拜的光泽:“张前辈、苦大师,这二位大师法力深厚,制住小子如探囊取物一般。今天前辈只一席话,就让二位大师困顿无地,束手就缚。这等功夫,当真可惊可怖。小子听说当年有个高僧,说起法来石头也要点头。今天前辈说法,睡着的人也在点头,可谓不让前人了!”
直到次日黎明时,屋中坐睡的三人中,才有人渐渐醒了过来。
第一个醒来的是苦大师。只见他眉目缓缓张开,见了张十三和梅清犹在黑甜梦中,不由微微一笑。
苦大师笑容未落。张十三已经“哼”地一声睁开眼睛,对着苦大师道:“老光头你笑什么?难道以为老道我比你醒得晚不成?”
苦大师笑着摇摇头,张十三不以为然地道:“咱们修行到这份儿了已经,睡不睡的有什么打紧?昨天你知我知,不过是给老秀才个面子。只是梅清这徒弟,我是要定了。你们华严宗里小光头比河里鹅卵石样满处都是,你找哪个不现成,非我和抢这个傻徒弟做什么?”
苦大师听了,收起笑容。缓缓地叹了口气。却是一脸坚定的表情。
张十三以掌击额,恨恨地道:“你这老光头。事事都和我捣乱!说吧,要什么条件才肯让给我?”
苦大师想了想,一言不发,却僧袍一展,面前出现了一只小小玉瓶。
“灵岩玉髓?”张十三皱眉道:“你不是有了么?还要再找一个……啊?你是意思是,我把徒弟让给你,你把这东西送我?”
苦大师面色庄重,显是颇为认真。
“老和尚你也是下本儿了,当年我那么想办法换这东西你都不肯,现在为了徒弟,也都舍出来了。”张十三面带苦笑:“可惜咱们修行的人,除了飞升,最看重地是什么?你至少华严宗还在,就算你找不到道统传人,还能借助门派传下去。我的事情你了解,现在一个传人对我而言是有多重要?你觉得我会放手么?”
苦大师听了张十三之言,面露无奈,只是却毫无让步之意。
一时二人俱都沉默下来,唯有梅清没心没肺地还在沉睡,睡梦中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屋外太阳早已经升起,如同往日一般洒满整个院落。院中高大的榆下将巨大的身形投在空荡荡的院落之中,拉开了一条长长的身影,将假山、竹林都笼罩其中,形成了一分特别的安详与宁静。
史梦竹匆匆地行过院落,穿过阴影又走到遍洒阳光的青砖路上,阳光在他脸上映出几分明亮与淡然。
“二位都醒了么?”史梦竹推开房门,笑着问了一声,又转头看看依然沉睡地梅清笑道:“年轻人总是渴睡些。不过前两天也真他把累苦了。”
屋中二人如若未闻,依然各自一动不动,面带愁容。
史梦竹见二人一脸苦色,眼睛一转,呵呵笑道:“二位老友,不知为了何事,这般愁眉苦脸,一言不发?”
苦大师还是一动不动,张十三却把眼一翻,瞪了一眼史梦竹,“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