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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咚的一声。小人听的声音甚是沉重,知道里面必是财资。我就一屁股坐在郑申胸脯之上。郑申才待要嚷,我将两手向他咽喉一扣,使劲在地下一按。不大的工夫,郑申就不动了。小人把他拉入苇塘深处,以为此财是发定了,再也无人知晓。不想冤魂告到老爷台前。回老爷:“郑申说的全是醉话,听不的呢。小人冤枉呀!”邵老爷问道:“你将银褡连放在何处?”吴玉道:“那是二百两银子。小人将褡连理好,埋在缸后头了,分文没动。”
邵老爷命吴玉画了招,带下去,即请县宰方公将招供给他看了。叫方公派人将赃银起来,果然未动,即叫尸亲郑王氏收领。李存与翠芳塘住的众街坊释放回家。独有施生留在本府。吴玉定了秋后处决,派役押赴县内监收。方公一一领命,即刻禀辞,回本县去了。
邵老爷退堂,来到书房,将锦笺唤进来,问道:“锦笺,你在施宅是世仆呀?还是新去的呢?”锦笺道:“小人自幼就在施老爷家。我们相公念书,就是小人伴读。”邵老爷道:“既如此,你家老爷相知朋友有几位,你可知道么?”锦笺道:“小人老爷,有两位盟兄,是知己莫逆的朋友。”邵老爷道:“是那两位?”锦笺道:“一位是做过兵部尚书的金辉金老爷,一位是现任太守邵邦杰邵老爷。”旁边书童将锦笺衣襟一拉,悄悄道:“太老爷的官讳,你如何浑说?”锦笺连忙跪倒:“小人实实不知,求太老爷饶恕。”邵老爷哈哈笑道:“老夫便是新调长沙太守的邵邦杰。金老爷如今已升了襄阳太守。”锦笺复又磕头。邵老爷吩咐:“起来,本府原是问你,岂又怪你。”即叫书童拿了衣巾,同锦笺到外面与施俊更换。锦笺悄悄告诉施俊,说:“这位太守就是邵老爷。方才小人已听邵老爷说,金老爷也升任襄阳府太守了。相公如若见了邵老爷,不必提与金老爷呕气一事,省的彼此疑忌。”施生道:“我提那些做什么,你只管放心。”就随了书童,来至书房。锦笺跟随在后。
施生见了邵公,上前行礼参见。邵公站起相搀。施生又谢为案件多蒙庇情。邵公吩咐看座,施生告坐。邵公便问已往情由,施生从头述了一遍。说到与金公呕气一节,改说:“因金公赴任不便在那里,因此小侄就要回家。不想走到攸县,我主仆便病了,生出这节事来。”邵公点了点头。
说话间,饭已摆妥。邵公让施生用饭,施生不便推辞。饮酒之间,邵公盘诘施生学问,甚是渊博,满心欢喜,就将施生留在衙门居住,无事就在书房谈讲。因提起亲事一节,施生言:“家父与金老伯提过,因彼此年幼,尚未纳聘。”此句暗暗与佳蕙之言相符。邵公听了大乐,便将路上救了牡丹的话一一说了。“如今有老夫作主,一个盟兄之女,一个盟弟之子,可巧侄男侄女皆在老夫这里,正好成其美事。”施俊到了此时,也就难以推辞。
邵公大高其兴,来到后面与夫人商量,叫夫人向牡丹说起。一面派丁雄送信给金公,说明要将牡丹与施使成婚。谁知夫人将假小姐唤来,这时佳蕙再难隐瞒,便将前后事情大概说明。他说到小姐溺水之苦,不由的泪流满面。夫人等倒可怜他,劝慰了多少言语,只得将婚事作罢。一面派人将了雄追回,但已经赶不上了。
且说了雄与金公送信,从水面迎来,已见有官船预备。问时,果是迎接襄阳太守的。了雄打听了一下,说金太守由枯梅岭起旱而来,他便弃舟乘马,急急赶到枯梅岭。先见有驮轿行李过去。知是金太守的家眷,后面方是太守乘马而来。丁雄下马,抢步上前请安,禀道:“小人丁雄奉家主邵老爷之命,前来投书。”说罢,将书信高高举起。金太守将马拉住,问了邵老爷起居。丁雄站起,一一答毕,将书信递过。金太守伸手接书,却问道:“你家太太好?小姐们可好?”丁雄一一回答。金公道:“管家乘上马吧。等我到驿,再答回信。”丁雄退后,一抖丝缰上了马,就在金公后面跟随。见了金福禄等,彼此各道辛苦,套叙言语,俱不必细表。
且说金公因是邵老爷的书信,非比寻常,就在马上拆看。见前面无非请安想念话头。看到后面,有施俊与牡丹完婚一节,心中一时好生不乐,暗道:“邵贤弟做事荒唐!儿女大事,如何硬作主张?倒遂了施俊那言生的私欲。此事太欠斟酌。”却又无可如何。将书信折叠折叠,揣在怀内。丁雄虽在后面跟随,却留神瞧,以为金公见了书信,必有话面问。谁知金公不但不问,反觉得有些不乐的光景。丁雄暗暗纳闷。
正走之间,离赤石崖不远,见无数的喽罗排开,当中有一个人,黄面金睛,浓眉凹脸,颔下满部绕丝的黄须(无怪绰号金面神),坐下骑着一匹黄骤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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