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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的弧度,不甘不平中又蕴着丝丝笑意,让人捉摸难透。绢白的龙袍早已经被殷红的鲜血染尽,渗入暗色的黑土里,与梁宫深处的根茎缠绕不离…
云修见岳蘅久久无语,走近她身旁与岳蘅并肩站着,低声道:“少夫人,我带你往别处去…殷崇诀罪有应得,该死一千次一万次才是…”
岳蘅像是没有听见云修的劝慰,半蹲下身子凝视着殷崇诀的难以瞑目,眼角泪光闪动,却强忍着没有落下。岳蘅伸出手去,触向殷崇诀渐渐冷去的面庞,抚上了他俊逸无神的黑目。
——“阿蘅,你恨不恨二哥?”
——“不恨。”
——“你是因我负你,堵着一口气才跟了柴昭,是不是?!”
——“不是。”
——“阿蘅…”
寂寥的林间深处荡着清幽的回音,可他口中唤着的那个人,却没有再应他一声。
岳蘅沉默的站起身,望着夜空清冷的弯月抱住了双肩,她的泪水终于还是滚落了下来,和着殷崇诀身下潺潺的血流一道溶入了泥土里,这是她最后留给二哥的东西。
梁宫深处忽然传来几声绝望的嘶嚎,声声刺耳灼心,让闻者容颜失色。
——“崇诀!吾儿崇诀!!崇诀啊!!!”
披头散发的殷坤跌跌撞撞的奔至宫墙下,见躺在地上已没了气息的幼子,殷坤仰头哀鸣扑在了殷崇诀早已经僵硬的尸首上——“崇诀!我的崇诀…崇诀啊!!”
岳蘅不忍再看,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开,云修瞥了眼嚎哭不止的殷坤,凑近岳蘅耳边低声问道:“殷坤如何处置?”
“殷坤…”岳蘅垂下疲乏的眼睑,“他连丧两子,垂垂老者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打击…派人看着他就好,等柴昭入梁都再行处置…切勿…为难了一个老人…”
云修嗯了声,目送着岳蘅走开的单薄背影,心中也是怅然唏嘘。
这是梁都最漫长的一夜,旭日东升,起早的摊贩挑着扁担走在城里还沾着晨曦露水的青石板路上,才一抬头就怔怔愣在了原地,松开执着扁担的手,指向梁宫方向喊道:“瞧呐瞧呐!怎么…怎么又换成大周的苍鹰旗了?”
高耸入云的宫墙城楼上,明黄色的苍鹰旗帜迎风飘扬,鹰目炯炯傲视梁都,威慑八方。
燕国——这个仅仅存在了一日的王朝子夜崩塌,如天地间的浮光闪过,转瞬即逝。
嘉邺关外
柴昭的兵马才在关外集结,嘉邺关城门已经轰然大开,守将军士列队出城,卸下兵器齐齐跪在柴昭身前,“万岁”的呼喊声直入云霄。
柴昭灰眸低垂,摸出貂绒箭囊里的金羽箭贴近自己的心口——“阿蘅,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梁都
云修和吴佐亲率十万大军,列阵连绵数里恭迎柴昭入城,在看到柴昭的那一刻,浴血数载的吴佐忽然热泪盈眶,云修恼恼的瞪了眼身旁的吴佐,低声凶道:“大好的日子,一个大男人竟是哭上了?真是臊死人!”
吴佐抽着鼻子扫了眼云修,憋着笑道:“云修,你的眼睛是进了沙子么?怎么也红上了?”
云修顿觉羞囧,赶忙扭过身子寻着柴昭,柴昭沿路审视着这一众大军,面容笃定,眉间难见喜怒。
大梁九十七年,梁国亡,篡位者绥城殷家,建国大燕,时存不足一日,在史册上并未记载,如尘埃般飘然离场。
大周柴家一统中原天下,柴昭开疆辟土,终成千古一帝,将京师由徽城迁往云都,回到了柴家的根基。
城门下,柴昭忽然策马扬鞭直往皇宫方向驰骋开去,山河固然锦绣多姿,可此时柴昭心里只想见到他朝思暮想的那个女人,他可以为之倾尽天下的那个女人——沧州,岳蘅。
梁宫凤鸾殿前的汉白玉阶梯上,黄衫裹着的曼妙身姿已经等候了他许久,岳蘅酥手拂过汉白玉雕琢的游龙霓凤,听见渐近的马蹄声抬头寻去…
马背上的人影愈来愈近,那双炽热的灰眸里只有自己,像是根本没有看见她身后宏伟壮阔的凤鸾大殿。
——他幽灰凛冽的眼睛犹如一支箭,洞穿了她的前世今生。
(全文终!另有番外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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