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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择‘补天大法’分明已经施为。他的面色黯了一黯,如炉火之光,黯后是一种烧灼入眼的黯炽。
只听他沉声开口道:“三天前,我说怎么十七人龙居然敢不顾自己修为,联手布伏,对我伏击。我一剑虽伤了他们四个,为念当年‘孤僧’之言,不肯斩尽杀绝,没想向戈居然已到。他一向不是自许道义吗?我们四月十五天池之会之约已定,什么梁子,也肯那时再出手拆解吧?他、他、他,居然卑劣如斯,在我留手之下,暗地出手偷袭。那个大同盟,好个‘神剑’向戈,当真威风凛凛呀!嘿嘿,我的反击,让他这三个月只怕也不能动弹了吧?我早料到他卑劣,没想到他居然卑劣至此。自己重伤之下,来时居然来带了你们六个老不死。你们是要捡现成的偏宜?”
他忽仰天大笑:“但我剧某人的偏宜可是这么好捡的?不错,只要我剧某一死,三月之后,天池之会,他再卑劣地算计了释九幺,这天下,就再没什么让他寝食不安的了吧?好如意算盘呀,好如意算盘。”
周馄饨与辜无铭悄悄远看,已见到他的披风下的雪地上,暗污一片,看来他已重伤无力。剧天择忽然高叫:“九幺呀九幺,你总说我肆意而行,数违天意,行事要给人留有余地,可他们给你我留有余地吗?”
然后他忽然弹剑而歌:“来吧!……我欲补天,孤傲绝巅!”
周馄饨与辜无铭对望一眼,并未开口,已同时向后疾闪而去。他们一定要避到百丈开外,山顶的‘拱剑堂’六老都已人人色变,他们自掂斤两——他们可不敢当剧天择歌后一击:他分明以歌励志,发动了江湖中人人闻之色变的‘补天大法’了!
甘苦儿心神一清,欲念全消。他的心头却万般地难受。但他这时也无暇想及自己的感受。他要救海删删先脱此劫再说。他心里已隐约明白,那脂砚之力,对于他,修习过‘隙中驹’之术的人可能有用,对海删删这修为犹浅的女孩儿只怕就不管用了。他以指搭在海删删颈侧,运力一逼,那犹蓄于他丹田之中的脂砚的空凉之气就贯入了些在海删删经脉里。海删删微微一静,似少有清醒。甘苦儿一叹,已知这一下还解不了曾一得的‘有所思’。他情急之下,猛地用掌用力一拍海删删腿上骨裂之处,海删删痛得一惊之下,神志一复,看着他道:“苦儿!”
然后她惊觉到自己的情状,脸色一红。可一红之后,洞外曾一得的‘有所思’之术已重又寻隙而入。甘苦儿眼见她又要为其所控,正不知如何拆解,忽一抬眼,只见那石室壁上,却刻得有字。那字迹瘦硬简约,隐隐和‘空外空’三字同脉,想来是‘孤僧’的笔迹。
甘苦儿眼观那字迹,已忍不住念了出来:
淡淡天涯浅浅嗟
落落生平暂暂花
我笑白云无牵挂
行到山深便是家
那字迹白天并不曾见,没想却于这暗夜可睹。而那字迹之中,分明写的是释九幺的心语。甘苦儿一念之下,只觉那语意笔迹,都和自己修习的‘隙中驹’心法暗合,不自觉用上了‘隙中驹’心法。那笔意间似暗隐着什么,甘苦儿都觉自己念出的声音好怪。一股怅怅的微凉之意似就在他的轻吟间在这小石室里弥散了开来。甘苦儿良久低头,只见海删删似已清醒,只听她道:“是他写的吗?”
甘苦儿心头一酸——也不知是在为自己心酸,还是为了海删删,抑或是为了那还未曾一语过的‘淡淡天涯、浅浅嗟叹,落落生平、暂暂空花’的释九幺了。他知海删删这一下的明醒不会好久。只听他道:“删删,你忍一下,我要封了你的五障六识。”
这‘锁心’之术却是魔教心法。他不敢耽搁,双手连按,已在海删删的双眼、双耳、口鼻之旁连连点去。‘听风’、‘闻香’、‘清明’、‘锁咽’……诸穴一时俱被他点遍。这‘锁心’之术极为繁复,原为魔教中人修习魔功、但又不能为魔头所困时所用的心法。他一遍遍在海删删五官边连点,头上已经汗出如雨,足有小半个时辰,才封住了她的五障六识。那海删删空睁了一双美目先还在感激地望着他,然后,就是无睹无觉,最后终于沉沉睡去。甘苦儿疲惫之下,只觉比跑了好几百里路还要累。心神一松,洞外的曾一得却一直没有停歇——他心头也在奇怪洞里的少年男女怎么如此地难以控制。
甘苦儿走出洞外,看了眼那刻于洞外的三个大字,心里一空同时一悲,猛地想起他的朋友小晏儿:“小晏儿你知不知道,我甘苦儿命犯何劫,居然要在此年纪就同参‘空’‘色’两道呢?”
他行至潭边,重又跳入水中,以指触着那块‘脂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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