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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手听得悚然一惊,拱手道:“请教。”
白兰渡喝止道:“你要听就好,不必抬手,我怕你向我暗中发劲──你一出手,我便下手,这是我跟你的约定,你别迫我就好。”
铁手道:“你未说完,我不出手。”
白兰渡道:“那最好。我信你说的。你要听,我就说了,你太是爱充英雄,责任感重,所以更重承诺、守信义。这就糟了。你这种观念害了你自己,但你生来就是这样子的人,这也是你的特色,你改不了,也变不了,一变,就不是铁手了。你看你的过去,有多少次是为了守信、赴义,或要保住朋友的性命、颜面,而致受制于人、受尽萘毒、屡遇凶险、险死还生的!?你的大侠个性正是你的罩门死穴!”
铁手听得在夜风里衣衫尽湿,也不知是飞瀑溅雨还是冷汗直冒不已。
只听铁手哑声道:“佩服。”
这两个字他说得衷诚无比。
白兰渡道:“我本来也佩服你,但我却不服气你所信服的道义。一个直正的英雄是能破格出禁,出将入相,叱咤风云,另创天地的;而枭雄却能呼风唤雨,百无惮忌,傲视同侪,唯我独尊的。你格守道义,到头来却为道义的铁枷所困──就像现在,我抓住了你的红粉知己,你能不能不救?能不能不理?能不能不顾道义,不理她生死,向我出手?嗯?”
他这一连串追问,咄咄逼人,铁手在寒夜里、冷风中,却汗如雨下。
纵横 … 第三回 不情愿的刀意
这一下子,铁手从这敌手的一番话里憬悟到过去平生、所作所为的种种成败得失、虚实真幻。
但到头来,他深深望了龙舌兰一眼,仍是发出一声长叹:“你说的好。这正是我的缺点。我改不了。”
他改不了。
──江山易改。
──本性难移。
一个人的真正本性,是改不了的。
就算一时强改,但在不久之后(乃至很久之后)又会在重要(大)关头显现了出来。
甚至更彰。
铁手亦然。
──他纵明知这些确实都是自己性格里隐伏的缺陷,但仍是改不来,改不了。
改了,就不是铁手。
本性改了,他就不是他了。
──你也不是你了。
他在回答“改不了”前,还会深深地望了龙舌兰一眼。
因为白兰渡的话令他惕悟了。
他是何等精明之人,听这一番话,知道对方除了故意赞他讨好他好让他下手时留余地之,更重要的是:他道破了自己的性情。
这一来,如果自己认了,就没退路了:
──他不能言而无信。
──不可以罔顾道义。
──所以只有对方威胁恐吓他,他却不能冒险做牺牲朋友的事。
白兰渡直指出他的本质,令他无处可以遁形。
只有承担和面对。
──这才是这番话的可怕处。
比武器还有杀伤力。
比绝招还绝!
铁手本来故意以对话来分他心神,现在,却给人一番话下来,反而挤兑在那里,动不得了。
他看了龙舌兰一眼。
他也想捣破缚自己身上的茧。
他希望能获得龙舌兰的理解。
可是不能。
他只望了她一眼,看到的是:
──理解。
──惊惶,还有哀怜。
──但更有的是信任,以及一种:“你出手,别管我”的坚决暗示。
他不看犹可,看了,就死也不肯那么做了。
──就算斫掉他两只手指,他也不能牺牲掉她的。
她是个女子。
──她是位女神捕,但毕竟仍是是位美丽柔弱的女子。
他是男子汉。
天生就是让他来保护她的,而不是拿她来作牺牲品。
──不可以!
──绝不能!
他可死!
她不可以!
──就算给白兰渡这杀手估个死着硬定了,他也不能改变这想法,这决定。
他不能冒这个险。
──子女和尚不是戒杀大师,他比戒杀精警。
──他也想似白天在戏台下用“隔山打牛”乃至‘隔牛打山法’救人,但知这杀手书生早有防备,何况,这地形根本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