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回旋(第2/2 页)
鹭园,是当年天子赏给邱嗣因的母亲——薛芜的生辰贺礼,亦是二人当初情定终身的地方。这里处于京城深处,靠近荒凉带,周遭无人居住,自邱嗣因被囚后,更是荒废至今。
看着这般的主仆二人,邱嗣因的确没料想过她们会是这般心思,只好解释到:“今夜周淩在城门处巡视,难道我还要再扮一次你的女婢蒙混过关吗?”
他轻轻笑,嘴成一道弯月来,说出玩笑话:“我倒是有几分女子的姿色,可齐渊......”
“主子!齐渊若要扮,只能扮得非男非女的妖怪了!”
这个齐渊,声音洪亮得很,他骑在马上,冲着有些犹疑的妙青使了个神色,那刚毅的面颊上,倒是尽量挂上了温和的笑,可却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你们可就放心吧,这鹭园不是谁人都能进来的。主子啊,这是信任你们呢。”
鹭园里,层层叠叠的假山为屏风,遮住一点又一分的亭台楼宇,本应是巧妙地烘托,可如今,变成遮羞,是鹭园最后一丝掩面残存。往昔若烟霞绻绻的金砖琉璃瓦,如往事般吹散,殆尽。本应在池泉其中的琥珀酒,碧玉樽,现在却是淤泥残渣,裹挟着半片碎盏,是无穷无尽的吞噬深渊。
而隐在岁聿云暮之间的那一眼破败,在月色之下,竟若观音模样。神之身相睥睨,圣手持柳枝,那原本慈悲的面孔在这被世人遗忘的神霄绛阙中,被再无人修剪的枯萎遮挡,宛若金塑蜕皮,剥落下一行苦泪。
蓦然一声颤颤,是枝丫被折尽的声响。阮珠玉的裙摆被身旁的干枝所搅乱,缠得紧紧,她伸手,想摆脱,可刚碰到那褐茎却触得一手火辣尖锐。
阮珠玉“嘶”了声,忙抽回手,却见指尖被刺破,溢出了一滴血来。手指被捉住,抬眼看去,便见邱嗣因的眸子,涌出担忧。他将那一片鹅黄锦缎从只剩利刺的庚申上取下,悄了声问到:“疼吗?”
阮珠玉不语。她看着那双多情的眼睛,想起了从前。
三年前的鹭园,阮珠玉也是来过的。
雕梁画栋,美而不可比拟。
金粉衣衫,少年髻,鲜衣怒马,春光尽落在一人身边。
实在一眼万年。
阮珠玉看着正与京城贵公子们比试箭法的邱嗣因,十步穿杨,百步穿柳,意气风发,是在位者的高傲。众星捧月的他,牢牢地印在她的心头。
那时的阮珠玉并不知道,她的张扬早在从前便被邱嗣因所垂涎。
二人相视,宿命般地痴缠,留恋。注定的金童玉女,天生佳配,相遇到重逢,是上天的指引,更是情天孽海的蚀骨情爱。
“这是庚申。”
邱嗣因说着,看向有些呆愣的阮珠玉,嘴角沾了笑意,十分微不可察。
“姑娘。”妙青上了前,从邱嗣因的手中接过阮珠玉的手,握住。
“没事,不过是被扎着了,不碍事。”
阮珠玉反握住妙青的手,可目光却落在方才扎破她指尖的庚申荆棘上。月晦暗,温洒在之上,却刺得阮珠玉心疼。
庚申,长之艳丽,成为韧利。是邱嗣因母妃薛宁最喜爱之物,而此时此刻,斯人已逝,花蕊早凋,实在令人感慨。
齐渊在前头喊着,有些催促的意思:“快些快些,前面还有好多路要走呢。”
他语罢,却丝毫没有再停留的意思,朝着前头急匆匆地走。
鹭园所修之路,蜿蜒非常,道路两旁杂草丛生,没有照明的物什,看清前路实在苦难。无奈,阮珠玉主仆二人只好贴着邱嗣因他们走。
不知走了多久,直至身前有了些植被被踏平的痕迹,才敞亮来。阮珠玉这才从邱嗣因的身后,探出头来。映入她眼帘的,是这鹭园最大的院子,是从前天子偶来游玩所居的场所——栖园。
“都出来吧,主子都来了,还不快出来恭迎啊?”齐渊开口,话竟是朝看似荒无人烟的栖园说的。
竹影簌簌,发出风吹的动静,可周身却静得可怕。阮珠玉心中一紧,忙扯住妙青的衣袖。
忽而,百盏灯火燃烧,照亮了整座栖园。那些精妙的屋栋终人影窜动,被烛光所显。
妙青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抖了个激灵,慌忙将阮珠玉护在了怀中。齐渊回头,恰巧见此状,不由嗤了声,却没说话。
大门被推开的声响响彻在这片无声之地,黑色,一团一团的黑色身影从屋栋里走出。
“恭迎主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