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示威(第1/3 页)
“我敬穆老将军十分,并不奢求将军待我三分善,”阮珠玉实在听不下去,她的神色已是不耐,父过代受为子女,哪里来的昏头道理?
“不过,这更朝迭代之事,无非不是助谁称帝罢了,说白了,你我皆是谋士,现如今都站在此地,谁又比谁家世更高贵,谁又比谁更高风亮节?”
阮珠玉说罢,指尖轻轻抬,指向垂眸置若罔闻的穆何敛,淡然道:“将军所效忠之人,乃邱嗣因,非我也。你方才也说,他用谁轮不着他人置喙,又何必再加之后缀让还未起的大业平添裂缝?要是日后他人知晓,倒是想不明白究竟是好言相劝,还是怕夺以恩宠,以此胁迫。”
“你!!!”
穆何敛只觉得被人扒了一层皮般难受非常,他猛地站起身,怒上心头,气急败坏,面目也跟着狰狞不堪。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女娃娃!可纵然你舌灿莲花,亦洗不脱你是阮修汀之女的身份!”
阮珠玉看着眼前怒意横生的穆何敛,迎着他目光,将那滚热的茶盏捏在手心。茶叶散开,成着还是鲜活的模样。里头被摇晃的水花,连带着沫子卷起那残次的碎叶。
“制茶,若要将其成茶汤可品,必先炒制筛选,最后,用以茶勺计量,浓茶几许,清茶几何,水多水少,煮沸几时,晾凉几多,这些皆是缺一不可,否则,秩序之乱,便是乱了内里,破了全局。是故,纵然是其中的一片残叶,一滴炉水,都是缺一不可之物,而物之所存,必有其用。”
“穆何敛,你说,我说得对吗?”
一句凭茶道风雨的话,洒在此刻的陈宅里头,浇旺了焰火。一声穆何敛,将最后的面皮亦撕碎在火焰中,吞噬殆尽。
穆何敛哪里受得起这样看似说理却是在斥责他不分轻重的话,可这里并不是阮珠玉说了算。他目光回转,落在了邱嗣因的身上。而邱嗣因呢?不过就着一抿滚烫入腹,不疾不徐。
“她之所以能成茶叶一片,自然是有她的用处。穆老将军若是觉着我用人不宜,那也只能劳请忍耐。”
“殿下!”
穆何敛痛心疾首。纵使说他迂腐,不容他人气度,他都认了,可阮家人必定是蛇鼠之辈,岂能信之?
“若是殿下执意,那老夫只能回去,候您佳音了。”
穆何敛的话语是这般不留反驳,他这是要逼邱嗣因,不与阮珠玉为伍。但,他看着这个九死一生的大燕太子神情自若,好似并不为之所动。
邱嗣因的眼眸轻抬,他的口齿张合,只道:“穆将军,怕是今日走不成了。”
这话扭转着,暗潮汹涌,划开裂痕,横立在二人之间。
“我原以为殿下是个明辨是非之人,没想到竟是……”
后半句,穆何敛并没有说完,不过意味深长地哀叹了一声,神情是那般从容,他的手又捏紧了随身相配的铁剑。
一时间,寒风吹动,草木皆兵。
邱嗣因笑了,他的脸上映了些烛火的暖光。
“穆老将军误会了!”他说着,身子从椅上而立,“我邱嗣因做不出刀剑相逼的程度,老将军请放心。”
四下目光皆灼灼,邱嗣因又说道:“如若穆老将军今日不与我为伍,终有一日,邱渡川登基,就算阮修汀不会除去昔日之敌,周璇亦必然替邱渡川做打算,届时,穆老将军,又将如何?”
此话一出,穆何敛不过冷哼,很是不屑。他的声音高亢,威昂:“我这条老命,她要取,便取吧!”
“穆老将军,这可不止要你一人之性命啊。如今军营之中,又有多少追随你的部下还在军营中任命,又有多少他们的子嗣,承袭衣钵,为这样的大燕卖命?”
“若真让邱渡川登基,我方才所提及之人,便皆成冤魂。穆老将军,这些算来,亦有几千人之性命,你真的甘心,看着他们为了这狡贼政权枉死吗?”
邱嗣因的话直让穆何敛喘不过气儿来,他的心头堵得慌,那些战边疆,卫大燕的日子历历在目,仿佛还在昨日,那些血气,那些烟涌……他闭了闭眼睛,思绪翻涌。穆何敛怎么会甘愿,他的拳头蜷缩着,仅显青筋。
馨香而至于身侧,阮珠玉手中还握着那盏茶,立在穆何敛之旁,放软了些神态,温了声:“穆老将军,与其等待,不如亲自操持刀剑,斩断这些佞人自以为天衣无缝之局啊。”
她这声巧妙,手中的茶盏往前递。穆何敛无动于衷,可眼中的那点桀骜,却在熄灭。他的手亦缓缓抬起,最终,还是握住这杯热茶。
半带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