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独透(第1/3 页)
“我穆何敛麾下之大员,何曾谈过‘害怕’二字?”
穆何敛掷地有声,沉稳凌冽的目光来回扫视,最终,落在虎纹绫罗面上。他本就着了一身耀眼的戎装金胄,上头的甲片乘了暗红的血色,白蒙雾了发丝,却是不减当年气派,铁剑配身,杀气腾腾。
直到那双铁踏皮靴扫开灰尘万千,立在邱嗣因的面前,穆何敛那若鹰的眸子,才犀利地透过假面,直穿其中。
“陈平,先让各位客人回去吧,今此之宴席,算我穆何敛欠你的。”
宅邸寂静,独留四人于其中。风卷起衣袖,屋檐处的风铃亦被吹摇得叮当响。
“我听闻,从前的太子,不仅没死,还准备让老夫助他夺得龙椅。”穆何敛说得这般轻松,可眼底却全是狐疑与警惕,“若是此番遭人哄骗,那可别怪老夫替天行道,除奸佞,杀乱臣!”
利刃出鞘的声音霎时响起,划破了寒冬的朔风,刀光凛冽,刀气直逼邱嗣因的咽喉。
而这刀尖不过轻挑,那遮挡真容的玲珑假面应声落地,旋即,是一张令穆何敛无比熟悉的面孔,展现在他的面前。
一瞬惊愕,再到不可置信。穆何敛的神色变了又变,最终,他花白的眉动了动,目光却是游弋亦犹疑。直到,一粒雪白划过邱嗣因的面前,再落在那把离他不过一厘的剑柄上,沧桑之声,带着声泪俱下的苦楚,方才响起。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泪水终于从那张年迈的脸上滚落,狠狠地砸在地上。喜悦,澎湃之情兼之,希冀之意最甚。
“穆老将军,您不必多礼,我已不是太子。此次非我本人前去拜访恭请,实在是我的脚上长期戴着镣铐,伤口深得很,近来才堪堪痊愈。”
邱嗣因的手扶住将要朝下跪去的穆何敛,神情之中,是那般爱惜群才之意,随后,又转头,朝着身后已然呆立的陈平,道:“陈文士,今日多有冒犯,扰了您的洗尘宴不说,还惊了您的客人,实在唐突。”
“不过,时态紧迫,故而非常手段。”
他的话落在陈平耳边,倒是让陈平上了前。他躬了身子,语气恳切至极,说出的话更是忠心可鉴:“殿下此言差矣。殿下乃大燕之救星,国为大,民为天,纵使我陈平身埋半截土,亦在所不辞。不过一场无足轻重的宴席,如今知晓殿下还活着,何不算幸事一件,哪里还用得着推杯换盏以蒙我满腹无奈的救国心切?”
“果然,我没看错人。”邱嗣因说着,面上挂着钦佩的笑来,他让陈平起了身,言语里头,尽是爱护:“从前便听闻,穆老将军与陈文士是知音,心系家国,是大燕一代出色才辈,今日一见,只叹传闻不假。”
“殿下真是谬赞。”陈平说着,朝着身前的人,恭敬道了声“请”。
可邱嗣因的眸子却落在了阮珠玉的身上。她不说话,迈开了步子去。穆何敛此刻心思全然在了邱嗣因的身上,不过,陈平的心思倒是细腻得多,他见邱嗣因亦不语而行,便知现在发问还不时候,只好领着四人踏进这有些凉的屋子。
陈平所居不过一方正小屋堂,四周散漫的书籍被胡乱丢放,一篇接着一篇的诗词散墨三卷连着五张地落在几人的脚边。
“许久未归,家中又无奴仆收拾,故而有些凌乱,叫各位见笑了。”陈平说着,讪笑到。
阮珠玉随在他们之后,迎着光亮的烛火,伸手拾起脚边一页破墨油诗。
“他乡替骨凭寒碎,贪腐败稷必亡国。陈文士,真是才华横溢。”
她念着上头的诗,眼睛却落在陈平的身上,这张雪狸面具映照着火红的烛光,平添几分喜色,倒是叫人有了些亲近的意味。
“这位姑娘,是?”陈平知道这是可以探得身份了,便顺着阮珠玉的话,发了问。他的双眉轻蹙,故作一派疑惑的神色,同穆何敛相视着,二人皆在对方的神色中都瞧出了一丝迷惘来,终又看向邱嗣因。
阮珠玉看着眼前的二人只觉着有些逗趣,不待邱嗣因开口,她便先出了声,可说的,却实在让人摸不住头脑:“两位若是知道我是谁,想必是会想一棒子将我打出去。”
“哦?”这话倒是惹来了穆何敛的兴趣,他的手按在未出鞘的剑身之上,带着一丝质疑,道:“一个女娃娃,怎么会让我们这两个老匹夫恨了去?不过,瞧你这身打扮,华贵得很,是京中哪家贵女?总之,不是太子身边的哪个丫鬟小厮就是了。”
阮珠玉闻言,只低下头,轻笑,没驳亦没应,她避开了穆何敛的锋头,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