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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记忆中最刺激的水上游戏是围堰封口。围堰一般都是从两头包抄过来,到最后剩下一个狭窄的口子。这样的口子必然上下水位落差悬殊,缺口附近的沙石转眼间就被冲光洗净,只留下咆哮奔腾桀骜不驯的滚滚激流。要驯服这匹无缰的野马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记得第一次围堰封口是在南岸不远处。缺口只七、八米宽,三四百斤重的沙包扔下去,只要一触水面,就被冲得无影无踪。有人立即扛来一棵大杉树,横固在缺口两端,接着又有人搬来了许多削得很尖的松树桩。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当地具有丰富拦河经验的老农。他们是要将这些木桩插入江底,上端靠在大杉树上,然后将沙包从上方扔下去,密排的木桩就会将沙包拦住,使其沉入江底。这种方法在一般的急流中使用也许很管用。但在这种水很深,流特急的喷水口,就无济于事,木桩一触水面就被激流冲走。人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让木桩沉底。上百人折腾了一个上午,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我是个喜欢啃硬骨头的人。这天中午收工后,我一直在想堵缺的事。我想木桩插不下底主要原因有二,一是木桩太轻,难以下沉;二是木桩触水面积大,容易被水冲走。如果能改用面积(体积)小份量沉的物体,就一定能插入水底,固住沙包。于是,我就想到了打石队的钢钎。我们修的是石坝,需要大量石头,打石队每天钻石放炮,一定有很多钢钎。
一想到此,我就立即要试一试。我饭也不吃,马上跑到石山上,找到两支钢钎。随即独自一人来到缺口处,轻易地就将一支钢钎插入了江底,稳稳地靠在大杉树上。第二支也很容易就插了下去。试验证明,这个办法可行。我立即跑到指挥部找罗总指挥汇报。
总指挥正在为下午如何封口之事愁眉不展。听了我的建议,他高兴地说:“好!这个办法一定行!”下午,按照我的方法施工,不到一小时,就将缺口堵住了。
这一次只费了点心,没有吃苦,更未遇险。最苦最险而又让我终身难忘的是北岸的那次围堰封口。
那年的深冬,石坝从南向北已延伸至离北岸约三四十米处,而围堰出水缺口仅十多米宽,大坝上下水位落差更大。上游三四百米宽的漫江储流,至缺口处便挤压成一股怒涛,从狭窄的缺口处喷涌而下。怒涛一入缺口就如巨龙发威,头触水晶,尾卷巨澜,翻江倒海,势不可挡。
记得那天早晨白霜如雪,路上冰凌拔地,看着是一个大好天气。可早饭后天空就变得满天阴霾,还吹来微微北风。上午出工,寒气袭人。按照指挥部的安排,这天上午要完成围堰合龙的全部准备工作,下午突击封口截流。
上午十一点过后,云更浓,风更大,天更冷。恐天下雨,刚吃午饭,指挥部就鸣哨出工。在凛冽的寒风中,我们站在缺口边,水沫溅在脸上,许多人都拴着双手蜷缩着身子。我也早已冻得瑟瑟发抖。因缺口较宽,围堰狭窄,岸上容人不多,所以突击队员必须下水。总指挥一声令下,我与其他突击队员一道跳进冰冷的激流。
人一下水,全身犹如针戳刀割。不一会,好象血液已被冻结,肌肉全被剜尽,除了心脏的跳动,大脑的知觉,其它好象都不属于自己。这时,唯一的自救只有咬紧牙关,拼命干活,让身体的各个部位处于高度紧张的运动状态,使之释放出体内的全部热能,抵御刺骨钻髓的严寒。
我们与激流殊死博斗了近三十分钟,终于降服了汹涌的江水,围堰胜利封口。
完成任务上得岸来,个个都已冻得面青嘴乌,步履蹒跚。大家赶紧穿上棉袄,到火边温暖多时才缓过气来。这时我们才有能力享用指挥部的奖赏——每个下水队员喝白酒一碗,驱散寒气,以资鼓励。
我很幸运,一上岸就有一个女孩给我擦水穿衣,并端来一碗白酒摧我:“快喝,要不会生病的。”我是从来不喝酒的,打小时候起连甜酒也没喝过一口,哪敢喝这大碗的白酒。她便以一种恳求加命令的口气说:“殷间(这是我的外号),这碗酒你一定要喝,我陪你喝。我先喝给你看。”说完,她艰难地连喝了几口,然后把碗端给我。
她的举动给了我力量,也给了我勇气。我接过碗,鼓一把劲,咕咚咕咚竟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也许有人要问:“你对她的话为什么会如此服贴顺从?”
她叫李春花,下放知青,与我同在二分场。我们虽不是同一个生产队,却常有人对我说起她对我的一些事情。她的队长是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民。三查运动以来,免不了有人对我品头论足,其中不乏贬损之词。她的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