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鸟悲异林荆欢同株(2)(第1/1 页)
的送亲队伍:“他、他、他们,都是一伙的。”
“没办法呀仙人,没人帮我。”李家小姐幽幽道:“我的马被弄丢了,也没有人肯停轿。”
“啊?”
李家小姐身后,那蒙面人不解道:“我不是在帮你吗?你说只有这日你能出门走——”
“阿荆,别煞风景。”
在身后人的腿上掐了一把,李家小姐才继续道:“赵家公子到处找人要我的八字,那真是个完蛋玩意儿,家里放着的庚帖都弄不到,能指望他什么?我不过是顺水推舟放消息出去,原本退了亲就算完了,可是!”
说着,李家小姐咬牙恨声道:“什么年柱正官,什么化解孤鸾,弄丢我的马,还来坏我的事!”
“你们跑不远。”宋时瑾沉吟片刻,道:“动静闹得太大了。”
“事情都是要有头有尾的,你的事儿,有头了,可没法收尾。”
“不用你教我!再说了——”李家小姐忽大吼一声:“怨谁?!”
“我要偷跑的,可我惟一能动用的马车被借走了!我要让他们退亲,可又说我命格可解了!我要走,可又说我跑不远!”
宋时瑾一时有些哑然,几欲放人。
可又忍不住想后头的事儿。
她当然可以强压民怨,一力降十会,千万人中杀出血路一条。
然后呢?
两个女孩子,一匹马。
十里、五十里、一百里。
无名镇、广元城、清安、晏州、定宁关。
瞧着天地辽阔,却无处不樊笼。
李家小姐紧紧握着手中的缰绳。
“阿荆。”
“哎。”
“抓紧了。”
摇摆间,几乎是同时,她们都下定了决心。
能走多远是多远罢。
“株儿——”
不远处,妇人的哭喊带着男人的怒喝逐渐逼近。
是老李头带着夫人赶来,后头跟着想拖延却未果的千淮和纪怀生。
这份哀切点燃了四下燥热的空气。
议论声更大了。
“这是弃父母不顾哇!”
“私奔?野男人吧!”
“赵家也是倒霉!我看算命没算错,当真克夫家!”
“这种女儿就是冤孽,莫说克夫,瞧瞧娘家人成什么样了?”
哀怨的夫人的哭声,年迈的男人的叹息。
本是这个世界上再弱小不过的东西,却在此刻成为了某种坚不可摧的力量的源泉和后盾。
那些被项天歌手中板斧震住的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没人知道底气、勇气、力量,这些东西从哪里来。
他们只是默契地、心照不宣地呐喊着冲上前。
李家小姐咬牙驾马,马被路人从摊贩处抄起的刀砍中。
痛苦的嘶鸣声中,她们重新摔回地上。
宋时瑾不记得,李家小姐和阿荆是如何被带回去的。
兴许是街道两边的人声太过吵嚷,一浪高过一浪的议论推搡着她,无形间只留出一条道路来。
看起来能一直走到底,可也没有别的方向。
只能这样回去。
宋时瑾似乎在街边看见了赵家夫人,又好像没有。
那双平静的眼睛里,盛放了许多她并不能一时读懂的情绪。
千淮匆匆赶来,看着押走李家小姐和阿荆的人群,看着站在原地不说话的宋时瑾,看着被禹川拉住就要上去抢人的项天歌,叹了口气。
霞光晃眼,像嫁衣外罩的一层纱,像盖头上一出凤舞九天。
她们同时出声。
“能报官吗?”宋时瑾问。
“回山去吗?”千淮问。
静默须臾,二人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没有人期待一个回答,而心底的答案却是一样的。
不远处天边,落日西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