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第3/4 页)
层层波浪向两岸涌去,机动船突突突的引擎声盖不住两岸葱翠的树林里欢快的蝉鸣,多么熟悉而又让他梦寐萦怀的家乡啊!
当客轮在吟龙塔下驶过时,使他想起了徐静怡,勾起了已渐渐离他远去了的童年的快乐时光………。
小客轮在莹石矿渡口还没靠拢,杨启文早已拎起旅行包和一串椰子立在船头,船一靠岸,第一个跳到了岸上。习惯地瞧了一眼库区对面的小船,那艘他妈撑了十几年的小船。
渡口下面原本是一条四季湍流不息的乌磐江,有一座两孔的石拱桥连接着东山和莹石矿。乌磐江合拢蓄水后,水面骤然增至三百多米宽,十一岁那年,他爸在移民搬迁时出了意外,他家又刚好安置在渡口上面,民政局为了抚恤他家,与路政部门联手购置了一艘小船,由他妈来摆渡,每月发给生活保障费。
这渡口来往的人并不少。有骑辆自行车走亲戚的、或东山十几个村上县城办事的人(莹石矿有直达县城的班车),在上下班的时间尤其繁忙,因为东山的许多农民在矿里做临时工。来过渡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管叫她杨大妈。这是一份不得安生的活计,有时还没把一个人送到彼岸,这边又闪出一个人来。启文妈有一个好脾气,从来不会跟人计较,若回家吃饭时,只要有人叫一声“杨大妈”,她会立刻灭了炉膛里烧得正旺的柴火,或放下手中的饭碗,一瘸一拐,扯开大嗓门喊道:“来了来了”。有时半夜里来了人,也绝无二话,披上衣点上马灯扭头就走。
启文妈走什么路都不平,撑起船来却十分稳当。她人高马大,瘸时一米六,拐时有一米七的身高,划起浆来抵得上一壮汉。
辛苦当然辛苦,而且一分辛劳没有得到一分的收获,但毕竟是旱涝保收,能混个母子肚儿圆。启文妈也就知足了。
杨启文一下船就被在远处菜地里干活的姆妈瞧见了,她妈倏地从黄瓜架下钻了出来,一瘸一拐地朝他奔来,宛如在百米冲刺。“阿文、阿文”大声喊着,跑到他面前,抢过旅行包,一步一抬头,笑眯眯地说:“早几天就在盼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启文跟在后面,顺手捡去粘在他妈头发上的一片干枯的碎叶片,责怪道:“这么热的天还出去干活。”
“我出来瞧瞧班船来了没有,顺便去摘点蔬菜。”
启文知道,其实姆妈早几天就这样在外面守候着了。
似火的骄阳还在炙烤着大地,天上没有一丝云彩,门前的法国梧桐树像雕塑般没有一丝的摆动,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连平时聒噪的知了,此刻也是一声长一声短,上气不接下气。启文不敢正眼瞧她:汗水早已湿透了月白色的确良大襟旧衣衫,紧贴着肌肤,似乎已融化为一体,清晰地显现出毫无弹性的肌体,特别是那双曾经哺育过他的乳房,如泄了气的气球,两个黑乎乎的*非常扎眼,黑白参半的头发乱得象个鸟窝。六十不到的年纪显得有些苍老。
这就是生我养我的母亲吗?启文不知在问自己还是谴责自己。
回到家里,他妈瞧见启文的脸色苍白,目光呆滞,抬手在他的额头上试了试,问道:“阿文,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发痧了?”启文摇了摇头。随手取了把大蒲扇卖力地往他身上扇,被启文夺下扇子。。 最好的txt下载网
十五 回家(2)
十五 回家(2)
启文听见姆妈的声音感到很别扭,原来最近又掉了几颗上排门牙,嘴唇已瘪了进去,讲起话来,已是呼呼的漏风声,完全没有先前清脆洪亮了。
他妈搬了条板凳放在门口,从八仙桌下抽出抹布把板凳擦了又擦,招呼启文坐下。转身拐到厨房,掀开水缸盖舀了一勺清水倒在脸盆上,在脸盆架上取了块用以前自织厚实褪了色的土布衣裳、裁成长条形做成的洗脸巾,放在脸盆里搓了几把,拧干展在手掌上,跛着脚走到启文身边,准备为他擦脸。——儿女在母亲的眼中永远是小孩。
启文连忙接过姆妈手中的毛巾,——用这块经久耐用、他家独有的毛巾擦了一把脸。虽然粗糙生硬,却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结,启文从记时起,他家就用这种土布洗脸的。
启文又一次感受到了母爱。
“饿了吧?”瘪口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准备去厨房做饭,被启文阻止住。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匆匆地跛到卧房,“吱呀”一声,掀上铜钿橱的盖子——这是他家上等食品的贮藏处,他妈从中取出两包食品来。递给启文笑着说:“这是阿健过年时外面带回来回乡货,上面画着肉呀虾呀,营养好着哩。”他妈知道儿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