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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特本已颇窈窕纤细;可在摩尔曼斯克号上这两个礼拜的工夫,她却毫无来由地又整整瘦了二十磅。完全查不出任何病因,使得战舰上最高明的医疗总长都束手无策,只能通过大量注射营养液来维持人体必需能量的供应。可即便如此;也没起到半点效果。
她仿佛一株从碧绿茎干上剪下的花朵,尽管被养在最甘甜的泉水之中,却仍然一天一天地逐渐失去鲜活的生命,一日比一日更加干枯憔悴。
仿佛听到了床边的动静,伊斯特睫毛轻轻眨了几下,从睡梦中缓缓苏醒。瞅见阿列克夏,她怔了一怔,随即起身靠坐在床上,向他微笑,
“谢廖沙,早安。”
尽管经过了一整夜的休息,可她的眼中却仍是掩不住的疲惫,而她的脸色,比阿列克夏昨天所见到的,又憔悴了几分。
“早安,梅弗儿。”阿列克夏也向她微笑,说着从身侧拿起小小一碗燕麦粥,盛了一羹匙送到她面前,轻声说,
“吃点东西?”
伊斯特却嗤地笑了出来,“谢廖沙,你别这样,搞得好像我就要呜呼哀哉了一般。”
阿列克夏的脸上却没有笑影。
一时间,空气似乎有些稀薄。
伊斯特抿唇,扯了扯嘴角,从阿列克夏手中接过那碗麦片粥,却没想到碗又重又滑,于是只得将它安置在膝盖上。用细瘦的手指头拈起羹匙,她挖了一匙粥送进嘴里,满足地笑起来,
“好甜。好多蜂蜜……”可粥还没咽下,她就扔下羹匙,捂着嘴呛咳了起来。
阿列克夏连忙将燕麦粥拿到一边,坐到她身侧轻拍她的后背。
伊斯特咳了良久方才止息,微微喘息着用阿列克夏递过的手帕轻拭面额。
望着她脸上病态的潮红,阿列克夏在心中斟酌良久的话终于说出口,
“梅弗儿,跟我回天狼星系吧。母星上的医疗水平远超过战舰,定能让你彻底康复。”
伊斯特静静看着他,轻轻笑了笑,“去天狼星系?作为战争罪犯?”
“当然不会。只要你肯宣布放弃太阳系公民身份,宣布向天狼星系寻求政治庇护,我愿尽我全力,保你无虞。”
“多谢你,谢廖沙。”伊斯特轻声道。
“那你算是答应了?”阿列克夏目光莹然。
伊斯特却摇了摇头,喃喃道,“我想回玛洛斯号去。”
“梅弗儿,玛洛斯号的军事法庭判了你极刑。在太阳系档案中,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既如此,你又何必把一腔忠诚,白白献给一个与你恩断义绝、欲至你于死地的星系?”阿列克夏蹙眉。
伊斯特却侧头,眺望舷窗外广袤辽远的星空。
“我不知道。——你晓得,我脑子现在不清不楚的。我只是觉得,我似乎是把一件极重要极重要的物事,落在了玛洛斯号上。谢廖沙,我得回去,一定得回去。”伊斯特声音细细,如同梦呓。
凝望她良久,阿列克夏终是叹了口气,将手安慰般地抚上伊斯特冰冷的手指,
“安心,一切交给我料理。”
伊斯特给了阿列克夏一个感怀的微笑。从他的手中轻轻抽出自己的手,伊斯特对着光,端详着自己苍白得几乎透明的手掌,自嘲地笑道,
“但我大概等不到那一天了。”
“别说这种话。你只是累了,躺下休息吧。”阿列克夏心中痛惜,口里却柔声哄劝。
伊斯特听话地点头,钻回了被子,乖乖闭上眼睛。
阿列克夏起身离开的那一刻,却听见她虚弱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我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他又是谁?”
阿列克夏转头去看时,却见她仍是闭着眼睛侧身躺着,眉头微微蹙起,呼吸却渐渐平缓,显然已经堕入梦乡。
她纤瘦的身子蜷在毯子下面,单薄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消失。他倾身为她掖好毯子,听到她的呼吸微弱,仿佛每一呼一吸间,她的生命都在随之一点一滴地流逝。
六年前,在星际战争打响之前,作为天狼星系首席飞行员,阿列克夏就早已将合众国海军金牌飞行员的资料,不论是驾驶风格还是个人历史,都查了个清清楚楚。当看到战场上呼啸而来的鲨鱼战机时,他下意识就以为对方是司徒永茂那个开歼击机的儿子,可不想这条名不见经传的锯鲨,竟用匪夷所思的诡谲战法,将他打了个手足无措。此役战败后的六年中,阿列克夏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这个年轻女人的谍报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