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利人谓巧思故旧(第2/3 页)
人之事?
可转念一想那孩子的话,这墨者有什么好装的?墨者有天志、有巨子之令,有规有矩,正如墨子所言,是不是、规矩量。冒充墨者可是要冒着巨子一令便履及火海的觉悟的,不装也罢。
他心中不能决断,就将自己白日里听到的那些事一一复述了一番。
墨子一直听着,时不时颔首称赞,偶尔拍手以为启发,更偶尔的时候皱眉似乎对一些做法并不认同。
这故事过于精彩,禽滑厘讲了好一阵,一直讲到了宿麦、木制的撒籽器等等他或是亲眼所见或是听说的事后,问道:“先生,这个适既不是你的弟子,他这么做,难道要对我墨家不利?”
墨子记忆力极好,禽滑厘这么一说,他便想到了半年多前的事,那个双眉秀丽的鞋匠之子。
禽滑厘问他认不认得,墨子笑道:“这孩子啊……我还真见过,还夸过他一句璞玉可雕。”
当即又将那次刺柏树下的一些言论复述一遍,墨子叹道:“当时我就想,他一个鞋匠之子,怎么会知道那些事?如今看来,竟是我看走眼了。”
禽滑厘又道:“先生不知。那人在村社间做出好大事,名传数丘。百余人听他宣讲他所说的墨家之义。既然先生不曾教他,那他难道真的只靠听说,便悟出了这墨家的大义?还是说,他是别家之人,想要对我墨家不利?”
又想到听来的适做的那些事,无论是心思还是行为,都称得上是个墨者。
他又问道:“先生,这人如果不是心存不良,那算不算是墨者呢?”
墨子听到这话,大笑一阵,缓缓地讲起了一个故事。
“厘,若有一物,毛色火红、蹄子有四而分瓣、头上有犄角、眼睛很大、可以拉车、又有七八尺高。若是母的,能和公牛生出小牛;若是公的,能配母牛生出小牛。可有人却偏偏说这是猪,那么他到底是猪还是牛呢?”
禽滑厘笑道:“这是牛。”
“厘,若有一牛群,极为壮大,尽数容下了天下之牛。有一日,这牛群说,凡是在牛群中的,就是牛;凡不在的,必不是牛。有我上面所说的那物,却不在这牛群中,对于这个牛群而言,这是不是一头牛呢?”
禽滑厘皱眉思索,摇摇头,又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先生的意思,是问我,咱们墨家到底是牛?还是牛群?”
墨子抚掌大笑道:“你是最能领会我的道理的。我们是牛群,不是牛。牛若无群,则虎狼食之不可抵御,各向东西南北不能成事。”
“他是墨者吗?不是。他做的是墨者该做的事吗?是。但终归,他不是墨者。”
禽滑厘点点头,知道先生向来要求一个墨家、一个巨子、一种规矩、一种大义、一种是非观。
这样才能聚众义而成一义,尚同齐志。
然而,在此之前,没有墨者的教导,断然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所以但凡那么做的必是墨者。
可如今这个叫适的人,却是前所未有的情况,自称墨者,行墨者之义,却不是墨者。
禽滑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做,墨子又笑道:“按刚才的故事,世间的牛有两种。一种是牛群之内的,一种是牛群之外的。若这头牛不去驱逐牛群中混入的马,不去将牛群之外的牛拉进牛群,那就是不智了!”
“这个适啊,正好与胜绰相反,也与那些只知小义俸禄而不知大义的‘墨者’相反。此人入墨,于我墨家大利,也与这次招你们回来这件事大为有利。是做胜绰?还是做适?这是这一次所有墨者必须做出的选择。”
禽滑厘听到这,终于松了口气,心说只要先生亲自出面询问,这人是不是心怀不轨便可以知道了。
他想了想在村社间的那些事,笑道:“这人是不是心怀不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此子胆子颇大。”
“他曾和村社众人说,等先生从齐国回来,便要来找先生,请先生帮忙做一木工器具,说是套上牛马一日可耕百亩地……若此言是真,他还真不怕自己这伪装的身份被揭穿。”
墨子本是个极其喜好钻研的人,听到木工器具更是见猎心喜,急忙问了几句,禽滑厘复述一遍简易的锤麦种的小玩意。
他极聪慧,略微一想便想通了其中关键,拍手道:“利于人谓之巧,不利于人谓之拙!此物,大善!此人,大巧!”
拍手之后,却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欢喜之色在脸上敛去,剩下的却是些说不出的老人才有的落寞。
墨子已老,但很少感叹已老,更很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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