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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哲的内阁首辅大位被夺,派系模糊的刘一燝接任了内阁首辅的职位。可是谁都知道,刘一燝不过是东林党临时推出的过渡性人物而已。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张问达虽然也出身东林党,而且居于吏部天官的高位。但是,无论是出身还是资历,他都不是东林党中比较拔尖的存在。东林党内比张问达地位高资历深的人,有的是。要知道,政治斗争除了党派之间的矛盾之外,党派内部的利益争斗也是相当惨烈的。
在张岩看来,荆州张府的这桩大案,未尝不可能,是张问达在东林党内部的政治敌人的一种手段。
除了东林党人之外,张岩也比较怀疑,这件事情是已经在中枢政治斗争中,处于全面溃败状态中的浙党中人所为。要知道,浙党的全面溃败,特别是内阁首辅方从哲的下台。张问达可是在其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除了浙党之外,朝中正处于下风的齐党、楚党、宣党、昆党,和正在崛起的内监势力,都很有可能通过打击张问达,从而对东林党进行侧面攻击。而张天禄正是没有子女的张问达唯一的嗣子。不难想象,张天禄的死,多多少少的对张问达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打击。
张岩半闭着双眼,身体虽然看起来坐在官帽椅上非常放松,但是,他的大脑快速的运转着。到底是谁对张天禄下的死手,这个问题需要好好的琢磨一番。
张岩正在满世界的搜索敌人。荆州府的正牌子知府张宏,才刚刚听说这场大火的事情。此时,他正在书房中挥毫泼墨的作画。他的师爷正在他的旁边,轻声的介绍着他从府衙里搜集来的情报。
张宏在荆州官场上是个有名的甩手掌柜。虽然他的官声不错,有个“闭门张”的诨号。可是他的师爷仇希奎可是知道,自家的东主并不是像荆州府坊间流传的那样,是因为坚决不接待通关系走门路的人,才被称为“闭门张”的。张宏这个荆州府的一把手,实际上是非常的厌烦公务,一心扑在丹青上的人。
仇希奎知道,就连自己被张宏聘为师爷,也不是因为他在钱粮刑名上有什么建树。而是因为自己是吴门画派中的大家,仇英的从孙。自己在南直隶一带,有些鉴赏大家的名望。这才被同为吴门画派大家的张宏所看重,带到荆州任上。
可是仇希奎也知道,谁要是把眼前这个,衣袖和前襟行沾满了墨迹的老夫子,完全的看成是一个不通事务的穷酸措大的话,那你可就真的走了眼了。在大明朝的官场上,一个单纯的,一心扑在丹青笔墨上的穷酸措大,怎么可能当的上四品黄堂呢。
仇希奎介绍完自己掌握的情报之后就没有做声,静静的等值张宏收笔。不得不说,在仇希奎这种方家眼中,张宏的画技已经是炉火纯青了。眼见张宏收笔,他立即发挥自己评鉴家的本色,对张宏说道,“太守的画作真是笔力峭拔。墨色湿润,层峦叠嶂,秋壑深邃。甚有元人古意。”
听了这话,张宏轻轻地摇了摇头,回答仇希奎道,“子墨(仇希奎字子墨)不要为我遮掩。入门数十年来,我这技艺实际上已经进入瓶颈了。想要更进一步,非要有大突破、大顿悟不可。”
说完这话,张宏就在旁边侍女端着的铜盆里洗了洗手,用上好的松江新布擦干净双手,和仇希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饮茶。要知道,绘画这件事情,特别是中国画的创作,不仅消耗体力而且消耗脑力。一副画作下来,张宏也是非常疲惫的。
喝了两口茶,吃了两块点心恢复了一下体力。张宏就对仇希奎说道,“子墨刚才提到的张府大火,衙门里都是怎么说的。”
一听张宏问到这里,仇希奎就立即进入工作模式,他对张洪说道,“回禀东主,衙门里现在的说法是,张天禄被本地的强人盯上才导致灭门的。最近一段时间,他借着自己的父亲当上了吏部天官,在湖广上下没少搜刮。这个竖子又不知收敛,搞得沸沸扬扬人人皆知。这才被强人灭门,搜刮的财产也被掠夺一空。”
张宏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明显的不以为然来。他对仇希奎说道,“子墨你是怎么看的。”
二十多岁的仇希奎,实际上在实务上的本领,还不如张宏呢。听了这话,他赶紧思考了起来。想了好一会儿,他才吞吞吐吐的对张宏说道,“以小子的浅见,这怕是党争的余波吧。”
听了仇希奎的话,张宏轻轻的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对仇希奎说道,“子墨这般见识已是不凡。你这般见解,比得上张同知的本事了。”
“东主的高见呢。”仇希奎毕竟年轻,他立即就问张宏的看法,语气里也有几分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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